返回 2023年11月28日

　　■彭宝珠

　　小雪时令一到，腌菜的好时光也走进人们的日子里。在老家，几乎家家户户的厨房都会放些坛坛罐罐，里面装的都是腌菜。俗话说“家有腌菜，寒冬不慌，腌菜打滚，吃的饭香”。对于农家人来说，腌菜是冬天饭桌上的主角，如果没有它，那真是吃嘛嘛不香。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在民间有“小雪腌菜，大雪腌肉”的说法。腌菜在我国有非常悠久的历史，家乡人腌制手法五花八门，菜品林林总总，几乎到了无菜不可腌的地步。每年我家腌菜时，红艳艳的是辣椒，绿莹莹的是豆角，水灵灵的是萝卜，青幽幽的是白菜……这些浸透着农人辛勤汗水的蔬菜果实，一一地被请进了罐里，那淡淡的香味里，总是透着一种温暖与淳朴。
　　冬日里，我总喜欢回味家乡的腌菜，家乡的腌菜烙进思想深处，是我人生旅程上抹不掉的记忆和品思。打从我记事时起，奶奶腌得一手好咸菜，村里远近闻名。左邻右舍常常向奶奶取经，向她讨教做腌菜的技巧。奶奶为人大方，经常会给周围邻居送自己刚做好的腌菜，让大家尝尝鲜。
　　奶奶心灵手巧，无师自通。从食材选用、器皿清洗，到腌制时间，她都十分讲究。奶奶腌制的萝卜条，那堪称一绝。奶奶先把洗干净的萝卜切成条，晾晒到八九成干，然后把萝卜条倒到大木盆里，再加上食盐和捣碎的干红辣椒皮，一个劲地揉，直到把萝卜条揉搓得软绵绵的，盐和辣椒都入味了，然后再放入腌菜坛里。这些活儿看似简单，但因为是在冬天，一双手要和冷水接触，做起来却不轻松。儿时曾目睹奶奶她一双纤细的手在冷冽的风中、在盐水的浸泡下冻得又红又紫。奶奶一层一层地放萝卜，每一层要压得紧紧的，直到装满后，再盖上坛盖，并在坛盖上放一块小石头，再给坛盖边沿加上水。
　　半个月后，便可以食用了。萝卜条取出来吃的时候，黄澄澄的，酷似黄金条，芳香扑鼻。在那个年代，鸡、鸭、鱼、肉等很多食材都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提高食用寿命。这方法曾是旧时应对饥荒、存粮过冬的独有方式，如今却代代相传，成为历久弥新的冬季传统。
　　在儿时的年代，物质并不丰盛，寒冷的冬天喝一碗白粥就萝卜条，白粥润肠，腌制的萝卜条开胃，混在一起吃便是咸香爽脆，既暖胃又解腻，感觉那就是人间美味。
　　腌菜是家乡冬日里一张温暖的标签，无论气候多么严寒，只要回家闻见腌菜的香气，瞬间便会暖到心里。长大离家后，越来越难吃到奶奶的腌菜了。虽然腌菜还时常出现在餐桌上，但那都不是我儿时的味道，奶奶的腌菜便成了我的思念。
　　我独爱奶奶腌菜中馥郁的清香，那里有盐水滋润的清咸、有阳光晒过的芬芳、有辛勤耕耘的收获、也有幸福成长的美好回忆。奶奶的腌菜，浸透着淡淡的乡愁，饱含着浓浓的亲情。她做的腌菜能让我唇齿留香，总能拨动我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