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4年07月12日

　　■江初昕

　　那年夏天，记得当时读初中，我看到隔壁的同伴骑着自行车驮着木头箱卖冰棍，心中羡慕得很。那时，我刚学会骑自行车，想着卖冰棍既有自行车可以骑，又能挣钱。
　　于是，整天缠着母亲也要去卖冰棍，母亲不答应。我哭闹几回，母亲终拗不过我的执着，找来了一只木头箱，缝制了垫盖棉胎，母亲将十五元钱交在我手上，给我做本钱。我觉得自行车后座的木头箱子应该写上“冰棍”字样，这样也是一种提示。于是，我用毛笔煞有介事地在木头箱子上写了“冰棍”二字，然后，用旧轮胎带把箱子绑在自行车的后架上，和同伴飞也似地骑到五里远的小镇上批发冰棍。
　　批发好冰棍，就骑着自行车走村串户一路叫卖：“冰棍，卖冰棍啰——”由于缺乏经验，一天劳累下来，冰棍没有及时卖出去而融化了，结果是折了本钱，我在母亲面前没有敢做声，悄悄向同伴讨教经验。同伴“嘿嘿”一乐，向我传授经验道：大人是不舍得吃的，要在小孩多的地方大声叫卖，小孩看到了会缠着大人要；另外，到田间地头叫卖，东家一般请别人割稻莳秧，看见有卖冰棍的，自然不能小气，一买就是好几根呢！还有，卖到最后，部分雪糕开始融化了，要尽快廉价处理掉，所谓赚头不赚尾。我茅塞顿开，若有所悟，想不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的生意经。再批来冰棍，依计而行，果然销得好快，一天两趟下来，居然能挣到了两三元钱，我乐得不行，第一次尝到了挣钱的艰辛和乐趣。
　　当然也有血本无归的时候。有时，刚批来满满一箱冰棍，刚卖上几支，就刮起了大风，一阵紧似一阵。夏季的天是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一时间天空乌云密布，不多时下起了瓢泼大雨。刚刚还是酷热高温，一阵雨过后顿时凉爽多了。朴实节俭的农村人绝不会在这样的天气买冰棍吃，我只能无可奈何拿回家与家人分享。
　　那一天，我在热浪滚滚的路上赶，结果，骑在自行车上，心口一阵犯堵，眼前一黑便倒在了路旁。良久，我听到母亲遥远而又急切的呼唤，我全身软软的想努力睁开双眼，却是那么的艰难，那么的无力。听说还是堂哥机智，抓了一把箱子里的冰棍覆在我的额头上。我一激灵，竟微微睁开了眼睛。
　　“一毛钱三根！”我醒来头一句话这样喊到，引得大家哭笑不得。“不打紧呦，奶奶全要了！”奶奶在旁边握住我的手不停地说。母亲更是把我揽在怀里，“心肝崽呀”不停地摇晃着我嘤嘤而泣。
　　远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得知此事，狠狠数落了母亲一顿，对我也是一通批评，但多有赞赏之意。尽管如此，母亲还是把那写有“冰棍”的木头箱子藏上了阁楼。
　　时至今日，“卖冰棍啰——”那悠长而充满童稚的叫卖声依然时不时在我的脑海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