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5年01月21日

　　■马晓炜

　　二十四节气中最后一个节气大寒已至，我不由自主想起儿时的冬天，想起寒气逼人的大寒日“踩岁”往事。
　　“小寒大寒，家家过年。”小时候，到了大寒，家家户户便忙着赶年集、买年货、写春联，扫尘涤物，除旧布新，腌制各种腊肠、腊肉，或煎炸烹制鸡、鸭、鱼、肉等各种年肴，闲适了近一个冬天的村庄，开始热闹起来，村前院后处处洋溢着浓浓的年味儿。此时，对孩子们来说，除盼着过年有新衣、新鞋和吃上各种美食之外，最开心的是“踩岁”，那是迎接新年的小狂欢。
　　大寒这天一大早，爷爷仪式感满满地掀去覆盖在芝麻秸垛上的柴草和塑料布，一捆捆码放整齐的芝麻秸便气宇轩昂地露了出来。接着，爷爷把芝麻秸撒在院子里，延伸到马路上。
　　芝麻秸全部准备停当，爷爷乐呵呵地招呼我和弟弟踩芝麻秸玩。刚刚钻出暖乎乎热被窝的我和弟弟闻听消息，兴奋地叫嚷着、争抢着冲出房间，哈着缕缕白气，肆无忌惮地在院中奔跑着、嬉笑着、欢唱着，脚下不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咔嚓、咔嚓”声，听着别提多带劲了。
　　由于芝麻不算高产量的农作物，家里从不大面积种，若是种，也只是种点够压榨几瓶香油就行了。于是，秋天芝麻颗粒归仓后，细心的爷爷将芝麻秸一把把捆扎好，堆放在一起，并提醒家人，芝麻秸是不能当平常的柴烧的，留着有大用。意想不到的是芝麻秸经过近半年时间的洗礼，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我以为踩碎芝麻秸，是方便生火做饭，而听了爷爷的“高谈阔论”，顿时对貌不惊人的芝麻秸高看一眼，原来大寒时节将其踩碎，赋予了它不同寻常的文化内涵。
　　由于大寒紧邻着春节，千百年来，在民间也因此形成了许多有趣的风俗习惯，而踩芝麻秸亦是古老习俗之一，因为“芝麻开花节节高”，人们把芝麻秸撒在路上，供孩子们踩碎，谐音吉祥寓意“踩岁”，同时以“碎”“岁”谐音寓意“岁岁平安”，既为讨个好口彩，又使大寒驱凶迎祥的意味更加浓厚。
　　爷爷绘声绘色地讲述，让我踩得愈发酣畅淋漓。然而意外发生了，我脚下一滑，不小心重重摔倒在地，刚才的欢腾劲瞬间荡然无存。爷爷一边安抚着拍打我满身的芝麻秸屑，一边意味深长地说：“‘踩岁’可要一步一个脚印儿，只有步子扎实、跑得稳，芝麻秸才能踩得细碎，还不容易摔跟头，赶明儿你长大了，做什么事都要如此！”爷爷的话我听得懵懵懂懂，但多年之后理解了他的良苦用心，特别是在遭遇挫折时，那暖心的话儿，常在我耳畔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