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4年04月17日

　　■徐静

　　谷雨将至，记忆中祖母每到这个节气要做的一件重要事情就是准备“谷雨宴”。“谷雨宴”是我家乡陕西的一个风俗，人们将莴笋、灰灰菜、白蒿、洋槐花、香椿、榆钱等材料烹饪成菜肴，然后与家人分享。对于心灵手巧的祖母来说，这些食材总能华丽变身成各种美味，满满都是春天的味道。
　　俗话说：“雨前椿芽嫩如丝，雨后椿芽如木质。”如今正是采摘香椿的好时节，祖母屋后的几棵香椿树已冒出簇簇红色小芽。祖母会让祖父用竹竿绑上镰刀采摘香椿，之后将香椿洗净控水切碎，做成香椿炒蛋。
　　小时候，听祖母说香椿炒蛋是香椿最经典的吃法，但我总不以为然。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地明白了其中的奥妙。香椿香味独特，芳香馥郁，鸡蛋的甘醇中和了香椿过于强烈的浓郁滋味。二者同食，鲜而不腻，故用“经典”一词形容也不为过。
　　关于香椿的吃法，祖母还有不少。比如香椿拌豆腐，堪称凉拌菜中的一绝，清新又特别的春味，让人食欲大增；还可以把香椿裹上面粉糊，炸至金黄后捞出，叫作“香椿鱼儿”；此外香椿剁碎后还可以与五花肉混合，佐以淀粉，做成酥脆的香椿丸子。简单随手一做，每一道都独具特色，后来，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知名作家汪曾祺会说，香椿是“一箸入口，三春不忘”的缘由了。
　　麦饭是陕西关中地区的乡土主食。祖母一直认为白蒿是做麦饭的最好食材之一。谷雨时节，家乡的田野上到处都是白蒿。祖母将摘回来的白蒿清理干净，又趁着叶子上的水分未干倒进白面粉拌匀，接下来就是放在蒸笼屉布上拨拉开来、烧锅蒸熟的过程了。
　　除了白蒿，祖母还喜欢用槐花做麦饭。她会把槐花用开水烫一遍，捏去水分，再拌入面粉和盐放到蒸屉里蒸。做好后，每人盛一碗，浇些调好的蒜汁儿。每吃一口，满嘴的清香，那味道真是鲜美极了。儿时，我最爱吃的就是槐花麦饭。
　　灰灰菜因为叶形如蝴蝶翅膀也被称为“灰蝶蝶”，这种野菜在关中地区同样随处可见。家乡的田埂地头和房前屋后，在谷雨时节经常会长出绿油油的灰灰菜。祖母习惯将它们的幼苗或嫩茎叶摘下，焯水后，控干水分，只需加少许食盐、味精拌匀即可。有时还会加到苞谷珍（玉米粥）上佐食。这个最基础版的凉拌灰灰菜，依然不失为一道美味可口的小菜。
　　俗话道“春令莴笋似黄金”，谷雨也是吃莴笋的好时节。此时的莴笋颜色碧绿、口感清脆、味道清新，吃起来十分爽口，而且散发着春天的味道。莴笋营养丰富，祖母做的莴笋不管是清炒、凉拌还是炖肉，都别有一番风味，在我们家乡也是一盘很受欢迎的菜肴。
　　谷雨宴里滋味长，每当回忆起祖母做的那些美味菜肴时，总是饱含着浓浓乡愁和怀念，纯粹而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