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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苏展
　　上一篇“老房子”，我们走进了位于西山公园的桂林-熊本友谊馆，这座建筑承载了两座城市友谊。自1979年桂林与熊本结为广西首对国际友城后，两座城市从政府到民间、从经济到文化、从体育到卫生等，各个领域都保持着长期的往来与交流。1997年，桂林与熊本再合作，在桂林城中心，一栋中日合作打造的大型综合性零售商厦拔地而起，那就是如今大家熟悉的地标建筑——桂林微笑堂。
　　
　　微笑堂和桂林宾馆的关系
　　此前篇章我们写过，1973年桂林对外开放旅游之后，大批境外游客到来，但整个桂林的住宿设施非常不足，很多游客来到桂林甚至住不上客房，只能打地铺，于是产生了“桂林山水甲天下，来到桂林睡地下”的调侃。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上世纪80年代初。
　　1979年，桂林与熊本结为广西首对国际友城后，两座城市从政府到民间、从经济到文化、从体育到卫生等，各个领域都保持着长期的往来与交流。1985年，日本“微笑堂”株式会社副董事长林瑞荣率领第一批熊本市100多位市民，组成熊本市民友好访中团，首次来到桂林。
　　当时，桂林的住宿条件依然很差。市政府外事办安排代表团入住刚刚建好的甲山饭店。那时的桂林，市区很多地方没有路灯，出租车也只有几台，很不方便。
　　在这种情况下，林瑞荣萌发了在桂林投资盖一座宾馆的想法……
　　1987年，随着中日邦交正常化的进程，在熊本市政府的鼓励及桂林市政府的支持下，榕湖南路上，由桂林市旅游公司和日本国熊本市株式会社微笑堂合资近1300万美元兴建的假日桂林宾馆开业，也就是如今的桂林宾馆。
　　其实，林瑞荣并不擅长旅游行业。因为其背后的日本“微笑堂”是以零售业起家的。早在桂林与熊本结为友城之初，林瑞荣就向广西高层提出过：想在桂林建一座现代化的百货大楼，把管理零售业的经验带入大陆，发挥自己的特长，为改革开放的中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当时大陆对外资进入零售业管理很严，所以此事一直没能实现。
　　终于，在假日桂林宾馆建好8年后，林瑞荣在桂林市政府招商引资的优惠条件鼓励下，同时依靠中日邦交正常化、熊本与桂林缔结友好城市的优越前提，再次提出在桂林建一座大型超市的想法。这次构想照进现实，成就了如今大家熟悉的桂林微笑堂。
　　桂林微笑堂商厦于1996年得到国务院的正式批准，它是当时广西唯一一家、也是中国最早经中央批准成立的中日合资大型综合性零售企业，总投资3.6亿元人民币，注册资金400万美元。

　　爱国华侨林家的故事
　　日本国熊本市株式会社微笑堂对当时桂林的投资和支持是有目共睹的，除了桂林熊本两市之间的友好关系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点，那就是这家日资企业其实是由在日华侨一手创办的。光看林瑞荣这个名字知道，这并不像一个日本人名，而更像一个中国人名。
　　上世纪初，林家生活在福建省福清市赤礁村，这里一年之中东风不止，农作物只有花生、红薯之类。林家老父亲为了谋生东渡日本投奔亲戚，来到长崎。第二代的老二林康治（林瑞荣的哥哥）于1930年1月出生在鸟取县境港市，此脉十个兄弟姐妹，后来到了熊本县。
　　一家老小虽然身在异国，但心中却始终眷恋着中国的土地，即使是抗日战争期间，他们依然不改其志，一直保存着中国的护照。
　　1960年，林康治在熊本市步行街拥有了一家自己的商店，从事衣料、纺织品买卖，营业面积只有几个平方米。
　　店铺虽然不大，但林康治却非常用心，给商店起名时，他费了一番心思。考虑到开零售商店每天要面对许多顾客，而且对每一位顾客都要以笑脸相迎，于是他给自己的店取名“微笑堂”。当然，这不仅是一个店名，也是对每一个店员最起码的要求，而且这样一个简单温暖的名字，让顾客来一次就记住了这家商店。
　　从此，林康治与“微笑堂”这三个字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熟知。
　　1960年11月10日，林康治设立“株式会社微笑堂”，出任第一届社长。此后，“微笑堂”突破一店一铺小本经营的局限，向多商业化、多店铺化的超市方向发展，成为日本流通业革命的受惠者。
　　林康治是旅日华人、华侨群体中的活跃人物，同时，他又是一位非常爱国的著名人士。熊本华侨总会有400多成员，林康治担任该会的会长。
　　1971年，林康治携家眷第一次踏上祖国的土地，这是他的首次“寻根之旅”。
　　1979年，桂林与熊本签署结为友好城市《议定书》。熊本成为桂林第一个国际友好城市。
　　1985年，“微笑堂”大举投资中国，事业持续扩大。在杭州、大连、北京、天津、上海等地，投资设立多家合资公司和高级宾馆。
　　1987年，由桂林市旅游公司和日本国熊本市株式会社微笑堂合资的假日桂林宾馆开业。
　　用林康治的话说，这不仅仅是为了微笑堂的发展，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大陆的发展与未来，他想以合作方式促进内地经济发展，报效祖国。
　　1994年，“微笑堂”在福冈证券交易所正式上市，1997年，“微笑堂”又在大阪证券2部市场正式上市。由于创业者林康治迄今一直持有中国护照，因此“微笑堂”是日本第一家华侨上市企业，并成为华人经济实力的象征。1997年，“微笑堂”企业集团膨胀至最高峰，国内外关联会社多达24家，店铺数多达51家，年度销售额达1020亿日元，创历史纪录。同样是1997年6月15日，桂林微笑堂商厦正式开业，当天市民们络绎不绝前来参观购物，现场人山人海，盛况空前，10万份宣传册被领取一空，销售人次达150万。

　　从中外合资到自力更生
　　桂林微笑堂商厦地处桂林市的中心商业繁华地带十字街广场，总建筑面积5.1万平方米，营业面积（包括地下一层和地面6层）共3万平方米，投资总额为2.6亿元人民币。商厦由桂林市建筑设计院负责建筑设计，日本船场设计股份公司负责内部装修设计并监督施工，店堂布局和装修宽敞豪华，购物环境舒适优雅，公用配套设施齐全，是当时广西区内最具规模的现代化综合性大型商厦。
　　作为综合性的大型商厦，桂林微笑堂商厦集百货零售、文化娱乐、餐饮服务于一体，主要经营项目有日用百货、家用电器、服装鞋包、针棉织品、文体用品、钟表照材、五金交化、搪瓷器皿、塑料制品、食品糖酒、金银首饰等60多个门类的商品。商厦内还设置有美容美发、咖啡茶饮、食街、肯德基、电子游戏、儿童游乐等休闲娱乐场所，最大限度地满足本地消费者和中外游客的购物、休闲需要。
　　过去，人们到商店买东西，是求着营业员，看营业员的脸色。而如今，每天早上开门，商厦领导悉数到大门口鞠躬迎宾，周围县的客人居然一大早就赶来，体验这种得到尊敬、礼遇的感受以及祥和、温馨的氛围。该商厦的服务员按照空姐的要求，进行形体训练之后，面带自然的微笑，更显得青春、靓丽；超市收银员是站着、开放式工作的，连打包都按规范训练，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
　　桂林微笑堂商厦是广西引进的第一家有外资参与和管理的开放型百货大楼，崭新的经营模式（尤其是日方的预算管理经验）给广西零售业带来巨大的冲击。无论是建筑规模、经营方式，还是商业种类、管理方式等方面，当时在本地都处于绝对的领先地位，被中国消费者协会授予“诚信维权单位”荣誉称号。
　　虽然这种“新零售”模式在当时是先进的，但令人意外的是，开业首年因日方管理层不熟悉本地环境、语言沟通障碍及决策失误导致亏损，同时面临银行贷款偿还压力。
　　1998年，在桂林市侨办、广西壮族自治区侨办协调下，中国工商银行桂林分行同意延缓还贷，政府减免部分税收。日方委派懂中文的叶伦伟担任董事长，改善管理沟通，同年下半年即实现盈利。
　　1998年后，年营业额和利税以两位数增幅攀升。2005年营收达5.89亿元，纳税2650万元，成为广西同类企业第二。商厦逐步确立桂林商业龙头地位。2009年，微笑堂商厦一年的销售额突破10亿元人民币，创下广西单店的营销新高。
　　2010年3月，中国最大零售商大商集团收购日方全部股权，与桂林市商业总公司合资经营。4月完成收购，标志微笑堂完全转为中资背景企业。此次收购助大商集团首次进入广西市场，覆盖全国12省50余市。微笑堂作为桂林商业地标，其区位优势（市中心黄金地段）和品牌影响力成为大商布局西南的关键支点。桂林微笑堂商厦也掀开了新的一页……
　　从中日合资试水到中资主导革新，微笑堂历经早期亏损、政府救助、资本重组、业态升级等阶段，始终立足桂林核心商圈，通过品牌高端化与数字化转型保持竞争力。其28年发展折射出中国零售业在对外开放与本土化调整中的韧性，成为区域商业转型的典型样本。
　　（特别感谢崔岩先生、秦春晓先生对本文的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