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5年06月15日

　　□罗高

　　和女儿玩乐高，总会让我想起小时候父亲陪我搭积木的事。
　　我的父亲是位沉默少言、忙于奔波的农民，但他的善良却温暖了我的整个童年。
　　为了更好地维持五口之家的生活开支，父亲承包了一座山，用勤劳的双手在山上开荒种树。每天天蒙蒙亮，他便背着干粮，开着拖拉机上山了，中午时分就吃带的午饭，短暂休息后又开始了忙碌。破石开路、建屋拉电、翻耕播种……直到星辰照路、华灯初上，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悠悠地回家。
　　有时候我们也跟着去帮忙，说是帮忙倒不如说是在父亲的陪伴下玩耍。我们捡拾田间地头的小石块排成一排，各种石块形状不一、大小不同，随形拼搭高高垒起，仿如一个城堡。站在里边的人，顿觉铜墙铁壁庇佑，可以挑战百万雄师溃于脚底，可以扯开嗓子高呼，亦可与父亲对峙片刻，自比孙悟空有七十二般变化，打得敌人弃械求饶、落荒而逃。无论是书上看到的故事还是电视中了解到的战事，我们都能在所筑“城堡”中应景展演。这份畅快的喧闹和角色的体验，都得益于父亲鼎力配合。我和姐姐谈论彼此梦想，要是能有电视中拼拼搭搭的木质积木该多好，就可以随意拼形，搭建梦想帝国。
　　寒来暑往，日复一日，看着漫山的金黄与一片绿色相互掩映，大山顿时就有了生机，父亲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他蹲在地头，点了支烟，深深地吸一口，说道：“这样打理下去，过不了几年，果树挂果，大棚卖菜，育苗批发，粮食增产，外加野生的核桃、大枣、林木，就可以给我们带来经济效益，奔上小康生活指日可待！”
　　秋风送爽，瓜果飘香。我们随父亲上山采收果实。休息之余，父亲从怀里变戏法般掏出一盒积木来，我顿时雀跃起来：“哇，可以搭积木喽！”得知是父亲用刚卖的核桃钱买的积木，我更加珍惜这份“精神食粮”。父亲把积木从盒中倒在小圆桌上，让我看看配图，认识各种积木，告知我可以随意用这些不同形状的积木搭建城堡。我好奇地拿着把玩，东摸摸、西瞧瞧，父亲便搭建好了一个城楼门，他若有所思地告诉我：“搭建城堡要用心，用力不能过猛，否则随时都会倒塌，就像我们开山种树、务农一般，心不能急，得一步一步稳扎稳打。这座山就是我搭建的城堡，让你们开心、幸福地享受丰衣足食的生活……”当时我还小，不能全懂其中的道理，只觉得父亲说得对，便把对他的支持融进积木城堡的搭建中。言谈间，眼前出现了小洋房、大城门、小动物、小汽车……
　　因为有父亲的陪伴，积木城堡故事的演绎，童年生活无忧无虑，我也真切感受到大山的呼唤与点化，早早体会到父亲的艰辛，深深地明白：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
　　积木城堡搭建着我的理想，大山绘制着父亲的梦想蓝图。前几日打电话和父亲商量好，周末带女儿回家，一起再到山上走走，呼吸新鲜空气，采摘时令果蔬。其实，在我心底还有更重要的想法，就是在曾经洒满我和父亲身影的那个山头，把我儿时玩过的积木送给我的女儿，并告诉她关于爷爷的开山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