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3年07月10日

□本报记者刘健 通讯员杨长波
　　“江到兴安水最清，青山簇簇水中生。分明看见青山顶，船在青山顶上行。”
　　灵渠因沟通了长江水系与珠江水系，成为古代中原联接岭南大西南的交通枢纽，亦为中国连结亚非欧诸国海上丝路的一个节点，2000多年来演绎了无数南来北往的传奇故事，积淀了丰富厚重的历史文化。
　　著名指画艺术家曾京兰从小在灵渠边上长大，其学画启蒙于母亲熊艳贞，之后跟随父亲曾恕一专习指画。经过多年的钻研和琢磨，曾京兰将指画技艺传播到世界各地，成为百花园中一枝艺术奇葩。1994年，曾京兰入选《世界名人录》。同年冬，美国PBS台为其拍摄《中国指画艺术》，向七十二个国家联播。1997年其作品被美国宝尔博物馆、中国华侨博物馆及深圳、桂林等多家博物馆收藏。2012年获美国会议员赵美心颁发“华人杰出艺术家成就奖”，1997年获颁“夏威夷荣誉市民”等多项荣誉。海外媒体誉其为最具特色的华人艺术家，架设东西方文化桥梁的使者。2022年6月，曾京兰应美国华人华侨总会委托，在世界和平日向联合国捐赠六尺指画《和平鸽》，代表在美全体华人表达对世界和平的关切与祈盼，引起诸多媒体的关注与报导。
　　悠悠灵渠岸，徐徐风吹来。历经千年风雨浇灌的灵渠，恰似经过洗练的美，以润物无声的艺术姿态静默绽放。如今，遍游四方的曾京兰也回到兴安，准备教学指画。秦堤边，云霞灿烂，窗外翠竹摆动，屋内书声琅琅。曾京兰希望用自己的经历和力量，让指画技艺在灵渠畔“百花齐放”。

　　发源于灵渠边的指画“绝技”
　　兴安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兴安高万丈，水往两头流”，湘江北去，漓水南流，长江与珠江在这里牵手，华南第一峰猫儿山雄峙五岭。漓江发源于兴安县猫儿山，漓江两岸景色秀美，有道是：桂林山水甲天下，漓江秀美源兴安。
　　兴安景美，毋庸置疑。自古以来，文人墨客逐景而栖，乘兴而作，往往决定一个地方的文化底蕴。悠悠灵渠水，静静流淌了几千年，滋润了一方水土，富庶了一方百姓，也积淀了兴安的文化底蕴。
　　曾京兰的父亲曾恕一出身书香世家，并结识了田汉、茅盾、柳亚子、潜龙等曾云集桂林的诸多文化巨匠，之后任灵渠风景管委会委员，管理灵渠数十载。曾恕一研习指画六十余载，1940年在桂林首次举办捐助抗日指画义展，轰动桂林城。云集桂林的名人学士纷纷为其撰文题词，马万里誉其指画为“元气淋漓，妙得天趣，有非弱豪所能及”。
　　指画亦称指墨，或称指头画，始创于清代画家高其佩。以指代笔作画，在绘画工具上挑战了不可能，因而吸引了大众的好奇与关注，虽效仿者众，成功者却少。指画如同铁画、烙画、内画那样，物以稀为贵，成为百花园中一枝艺术奇葩。
　　指画传承数百年来，由于指头硬拙，不易蘸墨，而生宣纸吸墨快且易破，这成了指画家几乎无法逾越的坎。
　　曾氏指画为曾恕一独创，因突破前人只能掌握矾宣作指画的禁区，采用两层生宣裱糊后作指画，画出的花鸟虫鱼墨韵淋漓，栩栩如生，突破了历代名家指画少墨韵的难题。
　　1941年秋的桂林十字街周边街区，商铺林立，人头攒动。当年，乐群路与依仁路是画展义卖最频密的街区，几乎每天都有各种书画艺术展览。
　　据文史资料记载，此次画展展期3天，每天从开馆到闭馆观众都络绎不绝，好评如潮。有一篇特写在结尾画龙点睛写道：本市近来的画展不下24次之多，有油画、水彩画、版画、国画等等，而以指画展出破天第一。
　　1957年，曾京兰生于古灵渠畔。从小她就对绘画充满了浓厚兴趣。“那时候，小伙伴们在灵渠石牌坊间玩游戏，我就临摩石牌坊上的石刻图案画画。后来长大了，一起玩的姑娘们想要绣花，都会找我画底画。”1977年，20岁的曾京兰师从母亲熊艳贞学花鸟，之后师承父亲曾恕一专习指画。“那时候父亲完全投入画画当中，来了朋友就一起探讨，也会问我。我感觉到一幅幅画面如同骨子里流淌出来一样。”曾京兰说，在很多人看来，指头画画手指总是“脏兮兮”的，但她并不以为然。“那时候很刻苦，白天劳动，晚上回家画画要画到一两点，眼睛都熬得通红。”
　　彼时，由于较为小众，加上“文革”艺术大环境限制，指画在兴安频临失传，承潘天寿指画衣钵者亦仅几位，国之奇葩频临失传。曾京兰“无意”中成为了指画技艺承前启后之人，也为她成为指画历史上最成功的女画家奠定了基础。
　　1986年，在父亲曾恕一的突破上，曾京兰历史性突破指画家难以掌握生宣作指画的技法，一举解决了困扰指画界两百余年的用纸难题。“采用两层生宣裱糊后作指画，下层纸吸上层纸的墨，墨色会比较灰暗。但用生宣作画，指甲容易将纸张划烂。其实，突破的过程也很吃力，就像在学一个新的东西。”曾京兰坦言，经过无数次尝试，她以女性柔弱细腻的绘画风格，成功突破生宣作指画的难题，使指画的墨韵鲜活而五彩纷呈，拓展出了指画雅俗共赏的新天地，使指画艺术赋予了气韵淋漓生动的生命力。
　　尔后，曾京兰的指画之路越走越宽。花鸟虫鱼，尤其小昆虫，是指画家难以逾越的又一难关。曾京兰发挥曾氏指画细腻之长处，将昆虫刻画得栩栩如生。指画名家程质清教授在曾京兰《小鸟秋千图》上题词：“历来指画以苍劲胜，京兰指墨直逼新罗，尽脱前人窠臼，以柔润潇洒见长，实一大突破也。”

　　曾氏指画走向世界
　　在曾京兰的家中，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画作。细看之下，指画细节表现细腻，线条、用墨与着色各有出彩，虽然没有石破天惊的大场面，但整体观感颇有八大山人之意境。记者虽为“槛外人”，也不禁为之所动。
　　想来，美究竟还是没有外行与内行之分。但凡佳作，无论是专家学者，亦或寻常百姓，皆能有所感，为之动。
　　1986年，曾京兰到苏州旅游度假，在古旧书店，因为与人同时看中一本八大山人画集，有缘结识了当地青年雕刻才俊王良，并被引荐给苏州程质清等指画名家。程质清教授惊奇于曾京兰能使用生宣作指画，见了曾京兰的作品是用生宣纸所作，仍不敢相信她是如何驾驭的。“他先观察了曾老师的指甲缝中，有没有藏棉花作辅助工具，然后将自用的生宣纸亲自铺在画桌上，让她当场作一幅指画。”曾京兰的丈夫崔润民说。当时，曾京兰凝神静气，仅几分钟，一对活泼的《八哥小鸟图》就跃然纸上，令程教授惊叹不已。尔后，由程教授引荐，曾京兰与先生携作品拜访了苏州几乎所有书画名家，大家纷纷题词祝贺。
　　1987年，指画在全国还是一个稀奇的事物，但对于苏州这座有着15000多名书画协会会员的书画名城来说，却并不陌生。因为以华岩为代表的“扬州八怪”等多位画家亦善指画，曾旅居苏州作画、售画多年，这也给曾京兰的指画展增添了爆满的观众。崔润民还记得，画展当天苏州电视台现场拍摄曾京兰作指画，观众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人墙因凳子支撑不住而轰然倒下。在此之后的2013年，曾京兰再赴苏州办展，费之雄在开幕式上致辞：“中国有三兰，梅兰芳的京剧、刀美兰的孔雀舞与曾京兰的指画，堪称中国三绝。”
　　时间回到1988年，曾京兰离开兴安前往深圳工作。期间，她还参与深圳女画家协会策划筹办了世界百位知名女画家、香港回归、澳门回归等多次大型世界华人女画家画展。她也是中央倡导“让文化走出去，又带回来”最早且成功的践行者之一。
　　1994年，曾京兰任美国锦绣中华人文景观首席画师，是深圳最早走出国门的指画家之一。在美国奥兰多中华园，曾京兰为好奇的美国观众演习指画，常引起围观。观众提问的第一句话是：“您的手指买了保险吗？”曾京兰也在纽约、洛杉矶及温哥华等多个地方举办个展，每次都会引起轰动。同年，曾京兰入选《世界名人录》，美国PBS台为其拍摄《中国指画》，向七十二个国家联播。
　　多年来，广西电视台、北京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深圳电视台和美国PBS台、纽约台、凤凰台、台湾台等拍摄多部专题片，并出版多本指画集。1997年，曾京兰作品被美国宝尔博物馆、中国华侨博物馆及深圳、桂林等多家博物馆收藏。2012年，曾京兰获美国会议员赵美心颁发“华人杰出艺术家成就奖”。海外媒体誉其为最具特色的华人艺术家，架设东西方文化桥梁的使者。
　　2022年6月，曾京兰应美国华人华侨总会委托，在世界和平日向联合国捐赠六尺指画《和平鸽》，代表在美全体华人表达对世界和平的关切与祈盼，引起诸多媒体的关注与报导，这也是她赴美文化交流的收山之作。

　　希冀指画传承“百花齐放”
　　“在美国画画，脑海中总是会想到灵渠。故乡的一花一木、一羽一虫都是我的创作灵感，仿佛正是对故乡的思念，让我的画有了更加鲜活的灵魂。”采访中，记者发现，曾京兰右手食指指甲上有淡淡的蓝色，洗之不去，就像曾氏指画的传神写照。
　　游历四方景色，归来仍是故乡人。如今，曾氏指画已获批为桂林非物质文化遗产。
　　从家乡传播的起点又回到了原点。曾氏指画植根于灵渠，作为重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曾京兰决心将曾氏指画在灵渠发扬光大，为兴安培养更多的指画传承人。“35年前，我带着弘扬曾氏指画的目的走出兴安，今天，我再次回到故乡，准备在灵渠边展示我的艺术。”曾京兰说，7月18日，她将在灵渠博物院再举办一次画展，向家乡父老乡亲作总结汇报，目前已经准备了将近60幅指画，且仍在不断创作中。
　　“灵渠本身就是一块金字招牌，我在做的就是用文化介质，塑造起一种人文氛围，最终还是要擦亮灵渠的文化名片。”曾京兰说，她之所以动了办学的念头，也是受到在苏州期间的影响。“我们兴安和苏州的城市一样，都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如果能通过指画提升灵渠发展旅游的软实力，我会很高兴。”
　　如今，年过六十的曾京兰已经在谋划开馆授学的事情。“我家能坐得下多少人，我就可以招多少学生，只要有兴趣的人都可以来。我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保守。现在指画发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百花齐放’。”曾京兰说，如今，她也期望能在灵渠边上再来一次“突破”。“我没有想过来学指画的人全部都有很高的成就，但只要他们来学，就一定会有收获。这是我的先辈没有做过的，但我想曾氏指画也会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去琢磨、感受而得到发扬。”
　　一句“桂林山水甲天下”让桂林驰名千百年，无数人为此认识桂林，记住桂林，以至于向往桂林。如今，桂林打造世界级旅游城市，除了向世界展示独特的山水外，文化传播更是至关重要。“文化氛围既是兴安能否发展的关键，也是决定指画能否真正传承下去的要旨所在。”崔润民对灵渠和指画的发展也多有思考。
　　（本版图片由曾京兰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