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5年05月16日

　　■马海霞

　　母亲在家门口开垦出半亩荒地。不知道何时哪只鸟儿的功劳，将一粒桑葚籽儿“种”在了我家地里。没几年工夫，桑树长大，挂满了个大味甜的桑葚。
　　我们一家人吃，低处的桑葚就足够，还能留给四邻采摘。至于树顶端的桑葚，则是鸟儿的食物，母亲说，树是鸟儿种下的，它们吃合情合理，所以，我家的小孩子不许用石头打鸟儿，让它们安心地吃去。
　　每天早上，我还卧在床上，早起的鸟儿已经赶来觅食了，鸟儿叽叽喳喳，把我从睡梦里吵醒。
　　我家桑葚好吃的名声也传得快。不久，有些不认识的人来我们地里摘桑葚。他们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采摘，都是赶在鸟来之前，悄悄地摘，悄悄地走，带走一袋大老紫。
　　即便他们悄无声息，母亲也发现了一早有人来过，因为地上落了一地的桑葚，有些桑树枝条也被扯得东倒西歪。
　　母亲决定次日一早逮住他们。母亲早晨四点多悄悄打开大门，果然“逮住”一个摘桑葚的妇人。那妇人终于摘够了从树上下来。落地时母亲上前搀扶了她一把，这一下把她吓得够呛。
　　“我家地里的桑葚，你可以白天来摘无妨。”母亲说。“我六点就上班，家里孩子喜欢吃桑葚，可桑葚太贵了，买不起，这不……”妇人话没说完，母亲便说：“我家有梯子，明日一早我把梯子放大门口，你来取。”
　　此后，母亲每天一早就将梯子放在大门口，谁来摘谁用。母亲说，任由他们摘去，低处的桑葚一个上午太阳就晒红了，够咱们吃的了。至于那些扯坏了的桑枝，母亲说，秋天时锯掉烧火，权当剪枝了。
　　桑树越锯越旺，母亲甚是欣慰。但前年，邻居宋大爷生病，说他得病可能与我家地里的桑树有关。母亲碍于邻里情，还是毫不犹豫地决定刨了这棵树。
　　没想到这棵桑树的树根扎得又深又远，比树干还有气势，一副成精的模样。两个哥哥又是锯又是刨，用了两天才将这棵桑树请了出来。
　　我看着心疼，母亲说：“心疼啥，只要宋大爷病能好，让我刨了这半亩菜园我也乐意。只是亏了那些鸟儿了，来年桑葚成熟时，不能让它们白跑一趟，在地里撒些米儿招待它们吧。”一个又一个桑葚成熟的时节，这些鸟儿来吃食也带来了阵阵鸟鸣，竟然和母亲“鸣”出了感情。人老了还有一颗童心。“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