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4年09月06日

　　■李振杰

　　入秋后，都会盼望村里后山上长出红蘑菇。这几天，朋友圈里突然被红彤彤的惹人喜爱的红蘑菇霸了屏。发小发来消息说，回来吃红蘑菇啰！
　　我喜欢吃红蘑菇，它承载着我童年的回忆。
　　下几场雨，把椎树林里厚厚的枯枝、树叶浇透，再晴过来两天，红菇就会悄悄地冒了出来，这时，树林里就热闹起来了。每个清早还没亮，大家就背着竹篓、提着篮子，打着电筒进山了。我也跟着大人，清早就钻进了树林里。树林里还是黑黑的，蚊子嗡嗡地在耳边响，蛛网罩在脸上被我们拉得老长。人们顾不了它们。那些红菇就躲在树根旁、蕨丛里、落叶下。看见一朵，用树枝轻轻划拉一下附近的积叶，就会这里一朵，那里一朵地冒了出来。有大有小，有的撑开了伞，有的还是骨朵，面上一律浓浓的鲜红色，煞是喜人。最令人兴奋的，是遇到一大丛，一片的红色，那是会让人惊呼的。在树林里，会遇到许多的人，互相询问着，看对方的竹篓或篮子里的收获。新手不会找，走很远也不见一朵。老手有经验，别人走过的地方也会捡到，一会儿就找到了许多。竹篓和篮子都装满了，就用一根光滑的蕨茎串起来，像一串串红色的鱼。待到太阳照亮了整个树林，这时，就背着，提着，相邀着往回走了。
　　回到家里，把红菇小心地摊到大大的竹匾里分类。刚张开了伞的选出来吃新鲜，那些已完全张开的，就在竹匾里晒干，日后煲汤。干红菇煲的汤有一股特殊的菌香。我更喜欢吃新鲜的、纯的红菇汤。不用肉，只要拍两颗蒜米，撒一点盐，加点水煮熟就好了。红菇又脆又甜，汤汁红红的，黏黏的，拌在饭里，一碗的红色，很可口。
　　离开村庄有二十多年了，每年我都不会有吃不到红菇的遗憾。有些年，盼来盼去，以为不会出了，但一场秋雨后，家乡的椎树林又会给我带来惊喜。红菇满山时，有时我也会回村里住上一两晚，早上自己去采，有或无，多或少，走在宽阔的树林里，踩在松软的积叶上，总有一种童年时被奶奶拥在怀里的感觉。实在没空，村里的亲戚朋友知道我爱吃，都会专门给我留下一份，托人送到县城来。这两年，新鲜红菇已卖到了80块一斤，但家乡的亲友仍然会记得我，我每年仍然会收到一袋袋属于秋天的特殊礼物。趁新鲜，杀一只土鸡来熬汤，一锅汤熬得红红的，鲜香美味，邀上几位好友一起品尝，开心而又快乐。
　　然而，我还是喜欢单纯地煮。吃了菇，再用汤汁拌饭。一碗浓稠鲜红的米饭，像是盛满了一碗浓浓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