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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
画工“笔误”造就独一无二的文物
　　近日在桂林博物馆内，记者详细了解了这件哥釉五彩云龙纹梅瓶的历史。据展厅解说员介绍，“哥釉”即宋代五大名窑之一哥窑所产的无光釉瓷器，在陶瓷史上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除具有酥油般的光泽色调，其烧制的瓷器釉面还带有自然产生的开裂纹理。这件哥釉五彩云龙纹梅瓶器形规整，釉色较少有，高37.5厘米，瓶口口径8厘米，底径10.5厘米，腹围54.5厘米。瓶身满绘云龙纹，图中两条飞龙一升一降，周身为红彩，须鬃则是绿彩。
　　解说员告诉记者，龙作为古代封建帝王的象征，有着严格的使用规定。五爪金龙图案只有帝王才能使用，四爪金龙为蟒，亲王郡王使用，民间严禁使用龙图案，违者会招来杀身之祸。明代以后，龙图案使用规定更加严厉，尤其是在中央地区礼制和等级更加森严，这也使得官窑对烧制的瓷器，无论样式、材质还是图案都有严格的要求。
　　朱履焘作为靖江王，原不应该使用绘有五爪龙纹的物品，但这件龙纹梅瓶不仅出现在靖江王陵墓里，瓶身图案还有一只龙爪被错画为六爪，这在当时严苛的礼教文化背景中着实令人难以想象。“绘图时把象征天子的龙错绘成六爪，在当时是大忌讳，这样的‘作品’是不大可能出自于官窑的，更大的概率是民间制作。”解说员说。
　　据介绍，在明朝嘉靖年间，由于推广了“官搭民烧”的烧瓷制度，民间青花瓷的烧制得到空前发展。民间烧制的瓷器图案丰富，风格多变，色彩艳丽。尽管皇帝三令五申，但是龙纹艺术在民间的传播发展依旧难以垄断，所以民间的龙纹艺术也逐渐发展到了瓷器上。
　　“这版‘六爪金龙’应该不是画工有意为之，可能是粗心所致，使得这个梅瓶成了独一无二的‘宝物’。”桂林博物馆研究室研究员告诉记者，古代民间画工大胆不羁、潇洒随意的风格，让这件梅瓶成为了当时民间文化发展情况的珍贵文物见证。

◆探究◆
源于景德镇 是存储酒器亦是随葬品
　　“在桂林靖江王陵区出土的梅瓶大部分是以青花为主的瓷梅瓶。然而，桂林历史上并没有烧制青花瓷器的瓷窑。经过研究证实，这些瓷梅瓶的来源是大名鼎鼎的瓷都景德镇。”桂林博物馆研究室研究员告诉记者，明代各地藩王历来有在景德镇定烧瓷器的传统，当时设于桂林的靖江王府也不例外。
　　“景德镇距离桂林路途遥远，若是用车马人力运输，一路上的花销极为庞大，再加上瓷器本身易碎，所以明代时靖江王府的瓷器大多通过水路运到桂林。”研究员说，明代桂林的水路可通达洞庭湖、鄱阳湖，梅瓶从始发地景德镇，沿着水路源源不断安全抵达桂林。
　　如此大费周章从外地运来的梅瓶，其功能除了最初的存储，到后来也演变出了其他内容。据研究员介绍，梅瓶最早的功能是存储器，多用于盛酒。宋代以后名酒频出，产量增多，从而连带着梅瓶也得到极大发展，尤其在民间的酒铺里也能见到很多梅瓶。
　　“梅瓶作为酒具，在许多铭文中有所反映，这一功用一直延续到元明时期。”在桂林博物馆“靖江藩王遗粹”展厅，解说员向记者介绍，馆内收藏有一件明墓的陶梅瓶，肩部堆雕着“天长地久”四字。“天长地久”带有祈福之意，同时也隐含“天藏地酒”之谐音，表明它祈福与储酒的双重功用。其他铭刻还有如“清（青）平（瓶）长（藏）久（酒）”“久久（酒）平（瓶）安”等。
　　另一件1972年从桂林明代靖江安肃王墓出土的青花携琴访友（携酒寻芳）梅瓶，其图样也证明了梅瓶的存储作用。瓶身上策马游春的官人身后紧随一挑担的侍者，其担子一端挑着盛放吃食的笼屉，另一端正是一个装满酒水的梅瓶。这“瓶中瓶”的场景，巧妙而直观地诠释了梅瓶的储酒功能。“这样的推断也与桂林摩崖石刻反映的明代风俗相契合。明代题壁有‘携酒肴蔬果会饮于楼’，‘此中幽赏应不限，有暇宁辞载酒来’，可见明朝的文人雅士常常自带酒水，呼朋引伴野餐去。”研究员说。
　　“梅瓶在后来也作为随葬器，具备了仪式性功能。”研究员告诉记者，梅瓶成为皇公贵族专用的随葬品，其数量、形制差异体现了封建等级制度的森严。事死如生，四方清平，天长地久，在靖江王墓出土梅瓶中体现最为突出，被视为“风水瓶”。文物研究者一般认为，陪葬梅瓶作为储酒的供器，为逝者在地府能够长久饮用。
　　记者阳聃甫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