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4年08月18日

　　□李庆益

　　高考之后，最让考生和家长们关注的，无疑是高考放榜。在这个空气中弥漫着不一样气息的特别日子里，我不由得回想起我们那个高考，恍如昨日再现。
　　我们那个年代，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这几乎是每个考生共同的愿望。这场大考，是人生一道重要的分水岭，它改变了无数人的人生轨迹，特别是对农业户口的学生而言，更是如此。金榜题名上了大学，那意味着从此可以“脱掉谷壳”，实现“农转非”有工资领了，这在当时绝对是一件了不得的人生大事。
　　我们的高考是从7月7日到9日，连考三天。高考过后，各科试卷参考答案也陆续传来，老师会立即组织学生们进行自评估分，估分后就填报高考志愿。那可不像现在，得知了高考成绩后，再精挑细选自己的理想学校，我们当年填报志愿凭的是一贯表现和估分成绩，颇有些盲人摸象的意味。为此，超水平发挥或者临场发挥失常的，几乎是同一个结果——肠子都悔青了！
　　为啥？在成绩无法横向对比的当年，很容易把高考志愿填高或者填低了。所以，我们填报志愿时，一般是慎之又慎，甚至为了更有把握些，往往有意把志愿填低点。当然，其间也不乏胆大的反其道而行之，“博一博单车变摩托”。那些成绩一贯差的同学，倒反没有什么顾虑，想填啥就填啥。我们班胡同学后来回忆说，他当时填报的第一志愿是“北京大学”。天哪，这可是多少学子的梦想殿堂啊！要知道，这个胡同学平时成绩很一般，别说考上大学，能否考上中专都是大问题。结果不出所料，但名落孙山的胡同学不以为意，在多年后的同学聚会上，他还拿这事儿当作炫耀的资本呢。
　　记得高考放榜那天，我们很早便在教室里等候了。那是一个决定人生命运的时刻，焦虑和不安弥漫整个教室。老师来了，带着一叠纸质版的成绩单，每个同学名字的后面，都有一串决定命运的数字——高考分数。可说实在的，对于我所在的这所普通高中而言，失望永远比希望大得多，成绩单甫一公布，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叹声。所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就是那么残酷——考上大学的，只是极少数！
　　我至今仍记得那天的情形：坐在我隔壁的彪同学得知自己成绩后，立马哭了，眼睛红红的，噙满了泪水。彪同学是我们班的补习插班生，已经连续参加了三次高考，屡败屡战，读了“高四”继续读“高五”，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高考钉子户”。如今一放榜，他又再次落榜了，可以看得出他所受的打击该有多大。我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他喃喃道：“还能怎么办，大不了明年重头来！”一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样子。
　　当然，像彪同学这种一次次参加复读的人也不多，更多落榜的同学，要么接父母的班，要么待业在家，要么直接回家种田，各自安好。相比之下，我算是其中一个幸运儿，成了为数不多过了独木桥考上大学的人。
　　那天，我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心情，在回家报喜之前决定去理发店理个发。高考冲刺的日子，我根本无暇他顾，我的头发实在太长了。理发师问我想剪什么发型？我抬头瞄了一眼墙上那些花花绿绿的模特照，指着其中一个波浪头对她说，就照那个模样剪吧。当我顶着一头大波浪回到家，父亲老远看着我，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这个平日里只顾埋头苦读的乖乖仔，怎么一夜之间换了另一副模样？
　　这个时候，父亲大概还没意识到，不单是发型，他儿子的命运从头到脚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