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4年08月18日

　　□邓丽琼

　　桂林市西北部，浩瀚的林海深处镶嵌着一颗因银杉而蜚声中外的明珠，这就是花坪林区。其管辖区域涉及临桂、龙胜，里面居住着苗、侗、壮、瑶等多个民族。这里的瑶民是瑶族支系盘瑶和花瑶，很多民俗保留原始风貌，构成独具特色的人文旅游资源。
　　瑶民现在很多还住吊脚木楼。盘瑶平时穿戴着青色，衣裤无图案，节日时妇女们穿盛装，美若霞，艳似花，别具一格；花瑶因服饰艳丽得名。
　　瑶民勤劳善良、能歌善舞，素有“靠山吃山”的传统。有“盘王节”“花炮节”“尝新节”“晒衣节”等瑶族节日；制作神仙豆腐、苞谷粑、芭蕉芋酒等特色美食佳酿；围着火塘对唱山歌；跳竹竿舞、篝火舞等。
　　每年农历五六月间，花坪林区的山坡上有一种农作物特别诱人，那就是玉米。玉米植株高过人头，一坡连一坡地蔓延。长长的玉米叶，或碧绿，或浅黄，或深黄，迎风飘动，仿佛仙女的飘飘衣袂。衣袂掀起，露出一个个玉米棒，当地人叫苞谷。每年农历六月初六，瑶民从山上摘回苞谷，采回野生菌，包粽子，杀鸡宰鸭，欢庆传统节日“尝新节”，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四季平安。等到苞谷长到用手指可以轻松抠下颗粒时，瑶民就会做一道风味独特的美食——苞谷粑。
　　房前屋后摘一把芭蕉叶子，在开水中焯一下，备用。抠下苞谷粒，与糯米混合磨浆。四方形的火塘里，架起几根干柴，燃起火。芭蕉叶子在掌心里卷成漏斗形，用勺子舀一瓢浆，倒进“漏斗”里，用“漏斗”外的叶子盖住口子，就成了三角形，然后往蒸锅里码放。熊熊大火燃烧起来，约摸半小时，一锅香喷喷的、造型美观的苞谷粑就呈现在眼前。撕开热乎乎的芭蕉叶，尝一口，糯糯的，甜甜的，尤其是糯米、玉米、芭蕉叶氤氲出的香味，让人“一闻钟情”。晚上，十来个亲朋和邻居围在火塘边，或饮芭蕉芋酒，或喝油茶，或吃苞谷粑，高兴起来了，对起山歌。阿公唱：“不是肥土不栽姜，不是好汉不离乡。老哥望妹龙胜走，陪你唱到大天光。”阿婆唱：“唱了一轮又一轮，粗歌接你细歌音。今夜遇着歌师傅，干脆莫睡到天明。”阿哥唱：“好花红来好花红，好花生在大江中；有船有桨排花坐，无船无桨难相逢。”阿妹不甘示弱，接着唱：“世间只有常青树，无人见过常红花；果熟当摘哥就摘，莫叫猴子去守瓜。”引得大伙哈哈大笑。那气氛不亚于过年。小时候，我在花坪林区外公家吃过苞谷粑，今生难忘。长大后，天南海北，尝尽天下美食，比起瑶家苞谷粑，都觉得寡味。如今，我慈祥的外公仙逝已十多年，而他常挂嘴边的山歌“高山高岭种苞谷，花的花来绿的绿”在我脑海里时时萦绕。
　　安江坪是花坪林区的精华之一。在安江坪附近的陈家花瑶民宿，我有幸观摩到另一道瑶家美食“神仙豆腐”。让人惊奇的是，原料不是黄豆、石膏，而是当地房前屋后生长的一种叫斑鸠树的叶子，当地人叫“豆腐叶”。翠绿的小叶子，洗净，放在盆子里，用手反复揉搓，没多久，就揉搓出黏稠的绿浆来，用纱布过滤，备用。火塘里的草木灰，铲一把放碗里，经清水沉淀，然后慢慢地倒出上面一层水，再把这些水倒入过滤好的绿浆里，迅速搅拌，放置约半小时，就凝固了。切成方块，在开水里煮熟，加红辣椒、葱、姜、蒜等佐料，就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下饭菜；也可以加入白糖，做成零食。神仙豆腐晶莹碧透，色泽像翡翠，而入口爽滑，散发着薄荷香味。它能清热解毒，是瑶民招待贵宾的夏令美食。此美食市场买不到，弥足珍贵。夏季，陈家花瑶民宿的游客络绎不绝，但民宿主人陈积伟百忙之中为我们制作神仙豆腐，让我们免费享受珍馐，瑶民的淳朴善良、热情好客可见一斑。
　　瑶民的深情厚谊使我文思泉涌，我当即赋诗：“淳厚花瑶献野蔬，晶莹碧透市场无。薄荷香味兼清火，外地游人享口福。”刚吟诵完毕，现场掌声如雷。热闹的气氛飞出吊脚楼，在花坪的青山绿水间撒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