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3年05月08日

　　□何洪金
　　利用五天假，回了一趟老家。往返上千公里，油没少烧，天热，汗也没少流。
　　大包小包不上算，酒店吃上几顿饭，再花个万儿八千。回家看老母亲，不管花多少钱咱都高兴。别给咱提什么“子欲养而亲不待”，趁你的“亲”好好活着的时候，千万别吝惜时间和金钱。
　　母亲的生活依然保持70年不变，大抠给小抠开门——“抠”到家了。尽管她不差钱，不算我们拿的，光退休工资就是足月发放，年年增长，但她花钱的习惯却能几十年如一日，那就是一分钱恨不能分两半花。
　　我们的回去，她自是高兴万分，破天荒地买了一些卤菜，煮了一锅不知放了多久的腊肉香肠加猪耳朵，我说我们还是到外面去吃吧。母亲很不高兴，说外面太浪费钱了，哪有家里吃省钱卫生。第一顿不能不在家里吃，不然母亲辛苦准备的食材就体现不出价值了，尽管我已经多年不吃猪肉，平时只吃鸡、鱼、牛肉、鸽子、甲鱼、海鲜之类，但母亲还是老思维，以为桌子上摆满猪肉菜，便是最好的招待了。
　　盛情难却，只能象征性地一样尝了一点，实在难以下咽，不是咸得“钉口”，就是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好在绿豆稀饭还不错，我喝了一大碗。
　　桌子上自然剩下了一大堆菜，母亲说，你们怎么跟猫儿一样，这么好吃的菜，居然只吃一点点。我笑了笑，撒谎说，现在要控制体重，再好吃的东西，都不敢多吃，不然就要长成两百斤重的胖子了。母亲饭量和肉量都出奇的好，她说，这些剩菜她要不了两天就能吃完。
　　我叫她少吃剩饭剩菜，不健康，她自然不会听，还把她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外婆搬出来，说，你外婆不光经常吃剩饭剩菜，还经常吃已经生了霉的食品，结果如何，照样活了102岁。
　　只能说外婆的基因很强大，我们这么吃，估计她的一半都活不到。没办法，很多老一辈的根子都不错，贫穷有时候也是长寿的一味药。
　　母亲还是在吃“滴滴水”，就是把水龙头微微打开一点，让自来水一点一点地滴到水桶里，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说是这样做，能节约不少水费。事实上，现在的计量仪器非常先进，这种自以为“水表不转”的不良行为，根本省不了钱，能够省的，便是她心中的一点自我安慰罢了。我向母亲指出，这样的水就算积存得多，也不知会飘进去多少灰尘和杂物了，用来烧水煮饭，一点都不卫生，也省不了什么水费。可母亲仍旧不听，她只相信自己几十年的经验和经历。我再想，如果我在家里洗上一次澡，而且洗上二三十分钟，水哗哗地响，门外的母亲不知会急成啥样子？我不敢试，如果试了，我肯定是不孝之子。
　　第二顿便不再在家里吃了，我们坚决把母亲请到了酒店，请她吃基围虾、鲍鱼、三文鱼之类的海鲜，虽然花了不少钱，但母亲却一点都不高兴，她的口味非常重，说这些东西淡而无味，没有腊肉香肠好吃，而且太浪费钱了。整个过程她都心痛不已，哪有心情吃美食呢？
　　没办法，我们试图改变母亲过分节约的毛病，注定会失败。她一辈子勤俭节约惯了，无论生活条件怎么改善，无论子女们的经济状况如何，比如我弟弟的年收入已经快两百万元了，随便买件短袖都是万元左右，可依然无法改变母亲为了省钱，天天吃“滴滴水”的毛病。
　　就算一些肉菜放久了，有些变味了，母亲也照吃不误，而且，多年来如此。你叫她扔到垃圾桶里去，就跟要把她最喜欢的东西扔出去一样，让她无比难受。我们也不能天天守在她的身边，就由她了。
　　还是弟弟说得好，这是一个人多年养成的生活习惯，无法改变，无论我们给她多少钱，她也不会多花一分，无非就是多跑几次银行罢了。
　　如今的母亲70多岁了，依然身体健康，能吃能跑，没事就下楼去转街听戏偶尔也跳跳广场舞，吃的东西依然以猪身上的肉食为最高档的食品，别的，一概不感兴趣。
　　如果“抠门”能让母亲健康，那我就希望她永远“抠”下去，就跟外婆一样，抠到100岁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