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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走廊书房

桂林日报      2024年07月21日     
  □李振杰

  春夏之交,我把原本用来洗衣晾衣的走廊又加了书房的功能。
  走廊不宽,长3米、宽1.25米。最里面是母亲遗留下来的一张书桌,紧靠着书桌放着洗衣机。仅有洗衣机与门之间还有约1米的空间。我把一张折叠桌打开了放在那仅剩的空间里,就成了书房。
  我住四楼,走廊之外,一丈之余,就是燕岩山上那些树木了,有任豆、栾树、女贞、卫茅,以及几棵失管的柚子树、桂花树,另外许多灌木我叫不出名字,还有几丛竹子。“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在不缺肉的年月里,难得窗外有几丛竹子。藤蔓与那些树木卿卿我我地交缠着,难分你我。于是,三米宽的走廊玻璃窗都塞满了青葱的颜色。
  说是书房,其实没放书,书都在屋里,要读书了,才去取了拿来这里读。桌面上,还有一个笔记本子和一支笔。很多时候,是拿了小凳坐在小桌前,捧一本书背靠着窗下的墙读。坐久了,就站起来,把书放在洗衣机上读。有时,也拉开了玻璃窗,把书搭在窗台上读。在这属于自己的世界,什么样的姿势舒服就怎么来。
  选择这里的时候,还是雨季。有时候,雨是悄悄地来的,听到了沙沙的声音,却不敢确定是下雨了。推开窗,看楼下人家浇菜的盛满水的桶,一点一点地起了涟漪,才知道雨是真的下起来了。有时候,雨来得急,嗒嗒地三点五点扣在玻璃上。不一会,扣窗的声音越来越密,接着就哗哗地下起来,漫天漫地,无边无际。“春雨宜读书,夏雨宜弈棋。”在我看来,在雨中读书,总是相宜的。雨好像是喧哗的,扰人的,而雨声中读书,这雨、这书,却可以让人找到内心中的一份宁静。雨渐消停,雨水从叶片上往下流,缀在叶尖上,积蓄够了分量,滴落,叶片随之一晃。滴到下一片,又下一片,每一片叶子都晃起来,像许多潜水的小孩从水底钻出来,晃动着小脑袋。那些原来藏起来的鸟,这时就从树丛里钻了出来,啁啾着,从这丛飞出,又钻进那丛,或飞到我们的楼顶上,互相缭绕着、嬉戏着,充满了喜悦。
  雨季一过,顺便就把清凉给带走了,春与夏的交接显得有些突兀。虽然热了些,但这时燕岩山上就又有了新的景象。栾树开着一串一串白色的花;任豆的嫩叶和豆荚颜色都是淡红的,分不清究竟是叶还是豆;至于那些藤蔓,开的花有米黄、有紫、有红,还有蓝,正如叶圣陶所说,“开花的时候满眼的珠光宝气,使游览者感到无限的繁华和欢悦,可是没法说出来”。繁华的山顶上是蓝天,蓝天上总点缀着几朵白云,这样的画图,使人感到一种旷远的澄澈。
  夏日里,白天的走廊书房不再那么凉爽,相宜的只有一早一晚。早上六点,拉开纱窗,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涌入走廊,很是舒爽。此时人声尚稀,只有窗外的鸟鸣和蝉声,最适晨读。晚上夜幕降临,把凉爽也带了回来。走廊里没有装灯,接了一盏台灯,灯光正好覆盖一本书那么宽。“一灯如萤雨潺潺,老夫读书蓬户间”,虽然没有雨,却有难得的清静。
  在走廊书房一个多月的光阴里,在雨声、鸟声和蝉鸣的陪伴中,我已读了三本书。《烟雨漫漓江》里漓江的温婉旖旎,瑶山里绵绵的民风;《买话》里壮乡的美食,刘耳那难以言说的孤独;《雪山大地》里遥远的牧民生活,辽阔而又充满“扎西德勒”的草原——充盈了这局促而又简陋的书房,也充盈了我的岁月。
  我也在这狭小的书房里写一些自己的文字。我写不出《烟雨漫漓江》《买话》和《雪山大地》那样的文章,只是记录些曾经偶然触动过我的心灵之弦的细细碎碎的东西,比如这曾在浩瀚时空里与我交汇过的狭小的走廊书房。
  这又何妨。我心安处,即是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