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籽 里忆乡愁
桂林晚报
作者：
新闻 时间:2025年04月02日 来源:桂林晚报
■许阳珣
潮汕老家有“清明食叶”的旧俗，清明前夕，家乡的人们会采摘朴树的嫩叶，将它们制成一种青绿色米糕——朴籽粿。每当看到蒸笼里青翠的朴籽粿，我总回忆起外婆眼角的笑纹。
小时候，外公总会带我走到家附近的那棵大朴树下，然后摘下一把嫩枝让我带回去。到家后，外公打好一桶清澈的井水，外婆坐在矮凳上，刷洗着那些陶制粿模。我将朴树枝条上的嫩叶一片片摘下，放入水中漂洗。清凉的井水透着微寒，却浇不灭我对朴籽粿的热切期待。
朴籽叶沥干、切碎后，与泡好的大米一同送到磨浆铺，铺子门口摆满了装着大米和朴籽叶的桶。磨浆机嗡嗡作响，青绿的朴籽叶与白米混合成嫩绿的汁液，汩汩流入桶里，宛如春天跃动的音符。
午后，村里的炊烟袅袅升起，朴籽粿的蒸制也进入了高潮。灶房里，外公点火烧柴，外婆则娴熟地将发酵粉和糖倒入浆液中不断搅拌。等待浆液发酵的间隙，外婆把粿模整齐地摆到竹屉上。桃形、圆形、花朵形的粿模围在一起，像等待盛装的艺术品。
水沸了，粿模也被蒸得滚烫，外婆把浆液一勺勺舀入粿模中，倒得满满当当。盖好锅盖，大火蒸煮起来。我坐在矮凳上，望着大人们的身影，心里满是欢喜与期盼。
蒸好了！锅盖揭起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草青色的朴籽粿一个个鼓胀着，顶端裂成三瓣，如春日的花朵般绽放。外婆起茧的指腹，轻巧地掠过灼红的陶沿，朴籽粿随即脱落而出。她转身递给我：“刚出锅的最好吃。”我双手接过那热气腾腾的粿咬上一口，柔软细腻，一股淡淡的清甜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就这样，我和外公外婆，在灶房里围坐一起，吃着，聊着，笑着……
如今，外公外婆已离世多年，再也吃不到他们亲手做的朴籽粿。现在的朴籽粿大多从商店买来，味道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或许是少了外公外婆手指上的温度，或许是少了那份与他们围坐一起的欢乐。
清明将至，吃一口朴籽粿，童年的记忆便涌上心头，此刻便是“异乡寒食故乡心”。无论何时何地，朴籽粿的味道，总能熨帖着游子那绵长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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