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5年02月27日

讲述：胜幂 撰稿：林沐
　　在世俗的眼光看来，如今的我，在父母长辈的眼里，是妥妥的剩女一个，年过四十，依旧单身。每年过年时的催婚是必不可少的流程，然而此刻的我，心里十分平静。我人生的上半场，都在暗恋一个人；人生的下半场，我希望能过得更潇洒。

　　逐光升幂
　　我和阿正的认识，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我们是初中同班，那时的他，皮肤有点黑，十分爱笑，笑起来嘴边的酒窝就会露出来，看起来又憨又阳光。他的成绩很好，是学习委员和英语课代表。那时的我成绩不好，性格内向，总害怕被老师点名，只想默默躲在角落里。阿正的出现，就像是我生活里的一束光，他健康、开朗、成绩好，拥有着我向往的好学生的一切。
　　当年我们的座位相邻，阿正坐在我前面。他很快注意到了我的不自信，时常转过头来与我聊天。每当我有不会解的题，他总是耐心为我解答。慢慢地，我的话开始多起来，我们之间也越来熟络。
　　有一次，数学课讲到了升幂函数。下课后，阿正调皮地对我说：“升幂升幂，好像你的名字哦。”那一刻，我心里起了涟漪。我暗下决心，我要像他一样优秀，我要与他并肩前行。
　　我们的中学时代，家家户户开始安装电话。那时，每当遇到不懂的作业，我就会打电话向他请教。久而久之，每天例行一个电话成为我们固定的内容。我开始期待每晚电话铃声的响起，也会在挂掉电话后反复回味他的话。
　　为了能跟上他的脚步，我变得无比自律，每天课前预习、课后复习，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当天的学习任务完成；我把英语单词抄写在手掌大小的草稿本上，每天上学放学路上，边走边背……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我的成绩从班级倒数到了前十。阿正为我的进步开心，看着他的笑容，我心里知道，我努力的动力，是他。

　　缘分未央
　　转眼间，三年的初中生活结束了。中考时，阿正考上了重点高中。我的分数刚上重点线，如果填报和阿正一样的学校，未必能入选，为保险起见，我填报了原校的高中部。
　　没能和阿正进同一所学校，我心里充满了失落和自责。阿正看出了我的消沉，每天打电话鼓励着我：“我们还可以相约大学。”
　　不在同一所学校的日子，我们联系减少，但我始终记得他那句话，“我们还可以相约大学。”高中三年，我埋头苦读，成绩名列前茅。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高考时，我的成绩再次只是刚压上重点线。又是一次填志愿时的保险起见，我选择了省内一所211大学，而阿正考到了北京985院校。
　　我的失落和自卑感让我再次跌落谷底。大学开学临行前，阿正打了几次电话到家里，我都没有接。从此，我和阿正失去了联系。
　　走进大学，是一番新的天地。那时的大学校园里，200元的电话卡热销一时。为了能和男友错峰“煲电话粥”，我们宿舍里每个女生都有自己专属的电话时段，唯独我孤零零地没有这份“甜蜜的负担”。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阿正的电话。
　　“胜幂，你的电话。”室友把电话递给我。拿起电话，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喂”，我瞬间听见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强劲的节奏堵在了嗓子眼，让我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喂？你听不出我声音了吗？”阿正说。我甚至能想象他在电话那头狡黠微笑的样子。
　　“我……当然知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我拼命掩饰着自己的欣喜和惊慌失措交杂的情绪。
　　“我一个个问老同学要的呗。”阿正轻松地说，“你有QQ吗，快点把号码给我。”那时刚迈入千禧年，QQ在大学校园里风靡。阿正要了我的号码，“不要再失联了。”阿正电话里的一句话，再次触动了我的心弦。
　　赶上互联网潮流的我们，开始每周固定时段在QQ聊天。为了能准时上线赴约，我都提前到网吧或学校图书馆的机房排队等待。我热切地与他分享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美味的食物、动听的音乐、对世界的看法、对人生的规划……唯独，没有谈论过感情。
　　我的世界里只有他，我以为，他也和我一样。

　　尘缘已逝
　　大学四年很快过去。大四那年，阿正申请了英国的研究生。“我要去英国了。”阿正给我留言说，“不要失联。”我的心揪成了一团，想要说出口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毕业后，我在桂林找到了工作。我发奋努力，很快，我的业绩在公司名列前茅，成为行业新星。我见的世面更广了、认识的人也更多了，这些社会经历对于还在象牙塔里的阿正来说，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阿正好奇地对我的工作问东问西，羡慕我的社会经历。这一刻，仿佛时光倒流，当年我追着他问解题思路，如今，他追着我问各种职场问题。我越来越自信，每天下班回家后和他网络聊天的时光，是我最放松的解压时刻。
　　时光飞逝，阿正即将毕业。我问他，会留在英国吗，阿正说他会回国。我充满了期待，我想，这次回来，我要说出心中的话。
　　阿正回国到家时，已是他毕业后的第一个春节。我们初中同学组织同学聚会，即将见到阿正，我又期待又紧张。我穿上了衣柜里最好看衣服，给他烤了自己做的饼干，打算聚会结束后让他带回家尝尝我的手艺。
　　见面那一天，我因为烤饼干耽误了时间，成了最后一个到同学聚会的人。当我走进聚会包厢时，阿正已经到了，我迅速看到了他身边的女孩。
　　“这是我的女朋友。过完年，我们准备去深圳找工作。”在同学们的起哄中，阿正笑眯眯地介绍着身边的女孩。
　　我脑海里顿时一阵炸响，整个人都懵了，手里拿着装着饼干的包不知应该放在哪里好。我恍惚地和大家打着招呼，根本不敢往阿正和他女友那边望去，眼神无处安放。我好想立刻、马上离开这里，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后面聚会说了什么，如何散场，我又是怎么回到家的，我已经完全不记得。
　　饼干我自己拿回家了，阿正去了深圳。我没有勇气问他是怎么回事，我又有什么资格问呢？我们没有再见面，每年的同学聚会，我也找各种借口不再参加。后来阿正通过同学要到了我的微信，我从不主动联系他。渐渐地，我们没有了联系。

　　独绽新生
　　阿正在深圳安定了下来，结婚生子。我偶尔在刷朋友圈时看到他近况，但我们的微信聊天框里已是一片空白。
　　朋友说我傻得可以，那么漫长的岁月、那么多次的机会，为什么从来不问他。
　　是啊，我一次次地想，我为什么从来不问他呢？我以为我们的无话不谈和彼此关心，已经充斥着对方的世界，原来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如今的局面，我甚至没有一点可以怪他。
　　一路走来，我进入了30岁、40岁，父母朋友着急，张罗着给我一次次的相亲。坐在相亲对象的面前，我心里毫无波澜。我累了，我不想从头开始向一个陌生人交代我的人生，不想花时间去了解对方。曾经的那份热情已经消失不见，世事太难把握，尤其是这份“答卷”还是需要另一个人参与的时候。
　　人生是一场旅行，曾经因为阿正的出现，我人生有了目标，让我从班级里的“小透明”逆袭，也让我从原来工作的默默无闻，到勇闯职场走出自己的一条路。沿途的风景，已经给我带来足够的滋养。如今的我已经明白：自己才是人生主角，只有把自己当作一颗种子，播种在人生的土壤里，以坚定、清晰、安定的心，才能活成自己渴望的那道光，照亮自己。
　　少年时代播下的那颗种子，让我走完了人生上半场；如今的我，要重新种下一颗种子，活成自己的、不依附任何人的那道光。也希望看完我独白故事的你，有花有酒且开眉，莫待满头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