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4年05月17日

■陶彩忠 文/摄
　　平乐古称昭州。昭州取名于昭潭，这是人皆悉知的。但在平乐当地，众人对于昭潭的概念一直是抽象或是含混不清的。昭潭究竟在哪，它像一个谜底，隐藏在桂江神秘的面纱里，难以捕捉。

　　1 史志两个不同的记载
　　据史料记载，平乐于三国吴甘露元年（公元265）建县，唐武德四年，置乐州，治在荔浦江口。唐武德八年(公元625年)，改乐州为昭州，隶岭南道，辖平乐、永平、恭城三县。
　　昭州取名缘于昭潭。唐《方舆纪要》记载：“府东二里有昭潭岗，一名昭潭洞。杜佑曰：长沙有潭州，以昭潭为名，此曰‘昭州’，以岗为名也。由此可见，昭州名缘于昭潭。”
　　然而，昭潭到底在哪里？在平乐县城的桂江上有两个山名相近。一个叫“昭山”，一个叫“昭潭岗”。两个山下均有深潭。于是，关于“昭潭”的位置就有两种说法。一是位于昭山下；二是位于昭潭岗下。
　　《平乐府志》记载：“昭山，在山北侧昭潭，唐州之名昭以此。其方正如印又名印山，上有点翠亭，水面有钓鳌矶石碣。”从这一记载来看，昭潭无疑是昭山，也就是印山亭脚下的深潭。
　　而元《金志》记载：“昭潭，县东一里，又名昭岗潭。下为十六滩，最险峻。”这句话的意思是，昭潭在县治东一里，昭潭岗脚下，也就是俗称的“万人锅”。

　　2 多个地标诠释昭潭方位
　　关于唐《元和志》的记载，首先要弄清楚两个问题。一是唐朝时平乐县治在哪？其次，就是“平乐溪”的具体指向。《元和志》全称《元和郡县图志》，汉民族现存最早的古代总地志。由唐朝李吉甫撰，写于唐宪宗元和年间（公元806—820年）。当时，府治、县治均已经迁移到南洲对岸凤凰岭脚下。
　　清光绪《平乐县志》卷首记载：“平乐县之置，始于吴甘露元年，治在荔浦江口。唐武德八年始徙今治……”即从唐朝武德八年以后，县治已经迁离南洲原乐州府旧址，到了凤凰岭脚下了。《元和志》记载的这一史实的时间晚于唐朝武德八年近200年，说明它记载的当时县治方位已经是在凤凰岭脚下府城里。
　　以这一县治方位为基准点推理，平乐水在县南面三里处。那么，平乐水即今天的桂江，而不单指茶江了。
　　在桂江上行船50多年的原平乐县造船厂厂长黄良峰说，桂江从漓江、荔江相汇的两河口至三江口，先后有龙须滩、金鼓滩、洗马矶滩、洗米矶滩、虎埠滩；从老车渡口(即万人锅水域)到桂江大桥，先后有韭菜滩、鲤鱼滩、三门滩。从这些急滩的方位排序，老车渡口上有虎埠滩，下有韭菜滩，对应南宋《方舆纪要》记载：“昭潭又名廻龙潭。漓、乐二水汇而为潭。今城西有滩曰：‘虎埠滩’。自昭潭而下，有韭菜、三门等滩，在东五六里，川流险峻处也。”昭潭显然就是昭潭岗脚下那片水域，即平乐人俗称的“万人锅”。

　　3 漓、乐二水汇而为潭
　　关于昭潭是“漓、乐二水汇而为潭”之说，有些人就认为漓江与乐水交汇之处就是“三江口”，也就是在印山亭附近。事实上印山亭附近只是地理上交汇处，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三江交汇”处。
　　漓江、荔江和茶江“三江交汇”的现象非常特殊。茶江水与两河相汇，由于相互角逐相抵，也没有真正交融。茶江水走东线，而两河水走西岸线，直到一公里后的昭潭岗。昭潭岗是横跨荔浦、平乐两县的架桥岭山脉的小山峰，它像一个牛角一样伸到桂江，从而形成了桂江的第一个隘口。两河水在昭潭岗受阻后，拐向东线挤压茶江水，三条江水相互交融沿东岸奔流。当流至云盘岭崩山至老车渡口后，一部分急流迅速回填西岸，形成大旋涡，这才促成了三江之水的大融合，也就是说，只有到了“万人锅”，才是真正意义的“三江汇流”。
　　现实中，在平乐南洲大桥可以观察到茶江与两河“交而不汇”情形十分明显。漓江、荔江、茶江由于上游地质环境和生态环境的不同，导致水质迥异，特别是在春夏之交或者秋分之后，在南洲大桥观察三江的水色流向可谓“泾渭分明”。桂江上两道颜色截然不同的江水呈现在眼前。茶江之水是黄色的，而两河水却是清色。两水交而不汇，各自奔流，直到“万人锅”才混为一江之水，这才是史志上记载“漓、乐二水汇而为潭”的奥妙。

　　4 平乐人的“万人锅”情结
　　“万人锅”是平乐当地人耳熟能详的地标性地名。只要讲起平乐桂江，就一定会讲起“万人锅”。“万人锅”到底有多大多深，史志上只记载为“周廻一里，其深不测”。
　　桂江船民黄基平介绍，有人曾对“万人锅”做过测量，共有3条棕绳半长的深度，在24-25米左右。据说“万人锅”就像一个大锅底，上宽下窄。从上到下，共分3层。锅底与暗河相通，水温冰冷刺骨，无人能久持。潭里暗流汹涌，水流变化莫测，令人惊恐。
　　桂江自古是中原进入岭南的水上通道。但由于流经世界著名的喀斯特地貌，滩险水急，礁石林立，深潭莫测，过往舟船走桂江犹如“人行蜀道”。在桂江上行舟，“万人锅”就是第一险关。
　　漓江、荔江、茶江在平乐县城“三江口”汇合后，随着水量和落差增大，江水湍急。当流到昭潭岗受到阻击，江水向东侧县城方向急流。而受昭潭岗阻挡的西侧山脚一时出现虚空，江水过了岗数百米后，迅速回填，便形成一两里的大漩涡。
　　同时，由于昭潭岗为东西走向的山梁，横亘于南洲与县城之间，其江底延伸部分形成一条石龙。江水越过石龙后往下直冲，强大水势的冲力，更兼大漩涡轮番滚动，年深月久，便形成这样一个巨潭。因此，顺流逆行的船只都尽量避免进入此潭，特别是汛期，即便是现代船只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据说，汛期来临之前，“万人锅”会发出让人惊恐的巨响。春夏之交，夜深人静之时，市民每当听到轰隆隆的巨响，就知道桂江洪水到了。那声音如炸雷般响彻天空，让夜啼的孩童也闻之即止。
　　然而，平乐人并未因为“万人锅”的凶险而愤怨和忌讳。通晓桂江水性的平乐人，充分利用昭潭大回旋的水势，选择了在昭潭附近设置车渡口。主要原因是昭潭附近河道相对狭窄，特别是昭潭水有回旋，在桂江东岸渡口，只要渡过了急流，就可借着回旋水势顺利抵达对岸；从西岸过东岸，先借昭潭回旋之水，顺水行至一定水域，再跃过急流，即可到达彼岸。对于昭潭的成功利用，使平乐两岸得以实现“舟楫之便，交通之利”。因此，世世代代平乐人敬畏昭潭，感恩昭潭，把昭潭当成平乐“博大、包容”人文精神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