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3年04月18日

　　■赵自力
　　老家屋后有片山，山上全是竹林，说我们是吃竹笋长大的一点也不夸张。
　　小时候，每年春天，我们常常跟随父亲去竹林挖笋。那一片片茂密的竹林里，一场春雨滋润后，竹笋组团似地钻出地面，高高低低地站立着，简直成了竹笋的世界。“别看竹笋长着一副嘴尖皮厚的样子，好吃着呢。”挖竹笋时，父亲常常这样说。他挖竹笋就像搞文物挖掘一样认真，难怪他挖的竹笋品相总是那么好。
　　挖回的竹笋，剥去薄薄的笋叶后，露出嫩黄的茎来，洗净切碎，就可以等着下锅了。母亲最拿手的菜就是腊肉炒竹笋，每逢有客人来她总要露一手，引得客人们啧啧称好。腊肉是早在过年前就腌制好的，挂在屋檐下成一长排，需要时随手可取。腊肉没有多少水分，在樟木菜板上很容易切成薄片。铁锅烧热后，倒点花生油，油在锅里吱吱响开始冒烟时，把腊肉先倒入锅里爆炒。不大一会，腊肉的香味开始弥漫着，再倒入竹笋和青椒。大火爆炒后，改为小火翻炒。浓浓的腊味被新鲜的竹笋中和了，形成了一股好闻的味道。褐色的腊肉片，嫩黄的竹笋，加上辣椒，看着就赏心悦目。我们往往一边往外端腊肉炒竹笋，一边拿手去偷吃几片，腊肉的醇厚，竹笋的清香，真的让人回味无穷。
　　遇到农忙时，父亲喜欢喝点小酒，腊肉炒竹笋就是下酒的好菜了。腊肉耐嚼，竹笋开胃，再加上一盘油炸花生米，父亲可以喝上两三盅。父亲喝完酒哼哼小调，在桌旁打个盹，醒来继续下地干活，身上的疲劳一扫而空了。
　　在用腊肉炒竹笋时，母亲偶尔加一些香料，如葱花和野蒜，有时撒些香菜末，把春天的味道诠释得更加淋漓尽致了。后来我们上县城读书，每逢回家时母亲必定弄一盘腊肉炒竹笋，真的是每吃过一次，舌尖上就刮过一次风暴。
　　后来在外地工作，每年春天，母亲的腊肉炒竹笋，总是滋润着儿时的记忆。我偶尔也去买来新鲜的竹笋，学着母亲的样子用腊肉炒竹笋，但总觉得没有儿时记忆中那般好吃。
　　母亲每年都要寄点腊肉和干竹笋来，想家时我们就去做。当腊肉遇到竹笋，在锅里相煎相炒时，总是散发着春天的味道，弥漫着浓浓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