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4年12月21日

　　□周鹭

　　每每想起和外婆相处的时光，画面里总少不了一群簇拥着啄食的小鸡崽，和一碗香气扑鼻的鸡汤……
　　每年寒假，我都会第一时间回外婆家。往往一进家门就看到外婆在灶台前忙碌着。外婆揭开锅盖，锅里的蒸汽氤氲了厨房，熟悉的味道也扑鼻而来。那一碗鸡汤，金黄诱人，油光在灯下闪烁，几片大蒜叶子如绿洲般点缀其间。外婆站起身，笑眯眯地夹起一个鸡腿，轻轻放入我的碗中。鸡腿炖得软烂，轻轻一咬便骨肉分离，吃完后，我手上、脸上虽沾满了油光，却满是幸福与满足。此时，外婆便会放下自己的碗筷，拿来一块毛巾，弯着腰凑到我身前，把我的小手放在她温暖厚实的掌心，宠溺地为我擦拭着。外婆那满满的爱意与温暖，陪伴我度过了整个童年。
　　一个周末，我和母亲回来探望外婆，阳光如金色的绸缎，温柔地倾泻在外婆身上，她银灰色的发丝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外婆背对着我们，腰已被岁月压弯，只见她一手撑腰，一手持盆，缓缓地往地上撒着米饭。母亲一直都不赞同外婆养鸡，觉得费时费力，还会搞得家里臭烘烘的。外婆笑笑，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米粒，说：“家养的鸡才有营养，外面那些都是饲料喂大的，哪有这健康？”说完，外婆缓步走向屋里，看着外婆的背影，妈妈的目光里满是无奈与疼惜。
　　有一次看望外婆准备返城时，外婆示意我们等等。她步履蹒跚地走进厨房，从门口摸索出一个厚厚的塑料袋来到米缸前，弯着腰，一碗接一碗地将米舀进袋子里。装好米后，外婆一手拎起袋子，一手托着底部，轻轻掂了掂，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又挪到一旁的纸箱子旁，慢慢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从纸箱中取出一个又一个鸡蛋，如同对待珍宝一般。外婆扶着膝盖，缓缓站起身，把沉甸甸的袋子递给我，叮嘱道：“每天吃一个鸡蛋，身体才长得快嘞！”我接过袋子，心中涌过一股暖流。
　　夕阳如一位老画家，用它那温柔的橘黄色画笔，在外婆家的老屋上轻轻勾勒。炊烟袅袅升起，带着几分不舍与留恋，飘向远方。我紧握着外婆给的米和鸡蛋，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的温暖与厚重。回望外婆，她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很长，就像她给予我的爱，深远而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