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4年12月15日

　　□陆路

　　外出散步时，看到几个小朋友边吃香瓜边说说笑笑，突然发现，小时候最喜欢的香瓜，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吃了。
　　幼时住在外公家，外公外出干活时会把我一并带到地里。等到了地里，他径直走到田埂上，弯下身，伸手在遍布瓜藤的田埂里不停地翻找。翻找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一个满意的香瓜，那瓜白里泛黄，看起来很是清甜。只见他将香瓜从地上拎起，一手托瓜，另一只手捏上瓜藤，利落地扯断，然后直起身，将瓜拿到干净的水源处清洗，洗好后两手用力，将瓜掰开递给我。我拿着瓜回到田埂上坐下，边吃边四处玩闹。那清甜的瓜香是童年里最纯真美好的记忆。
　　有段时间，寄宿学校内陡增的学习压力与人际纷扰让我倍感迷茫。打电话回家时，无意中提了几句。次日，外公突然默不作声地出现在了教室门口，他苍老的手还拿着一个鼓鼓的袋子。他说有事路过，顺道来看看我。看着袋子里还沾着水珠的香瓜，我鼻尖一酸，想象着他天未亮便起身，在瓜田里精挑细选，再辗转几趟车赶到学校。外公话不多，简单寒暄几句，便将袋子递给我，说了一句“好好学习”后，便匆匆离去。我一直很羞愧，几句无心的话就让外公一大早奔波到学校；但也从中感受到了外公的关心，这份厚重的爱，无论何时想起来都心口发烫。
　　随着年岁渐长，离家越来越远，总要很久才能回一次家。有次回家，外公傍晚才慢悠悠地从地里回来。当时，他一手扛着锄头，另一只手紧挨着腰部，稳稳地托着两个香瓜，沿着家门前的那条马路，慢慢地走到了门口。我笑着上前和外公打招呼，外公随意地应了一声，随手把瓜递给了我。后来外婆偷偷和我说，外公几天前就站到了那张大日历前，数着我还有几天回家。想着外公沉着脸数日历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却也真切地感受到了外公浓浓的记挂和爱。
　　如今，香瓜早已不是什么稀罕物，可每次路过摊子，看着那一摞摆得整整齐齐、还沾着水珠的香瓜，总是难免有些失神。斯人已逝，但那份从幼时发出的、贯穿了我整个成长过程的清甜瓜香，还是时不时在记忆里慢慢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