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4年08月24日

　　□陈贵根

　　那一年，青春迷茫的校园
　　被八一的光芒指向
　　一群少年的热梦
　　与神圣的需要一拍即合
　　
　　飘逸的长发被推剪快速收缴
　　刚穿热的红T恤、喇叭裤被压入箱底
　　军服陌生而宽荡，藏不住新鲜和稚气
　　我们非我，列队迎接共同的名字
　　——桂林陆院大学生十三队
　　
　　晨操，午练，夜训。时间如连弩
　　单双杠、高矮墙、独木桥
　　如古老的象形文字，记录
　　一群菜鸟如何演变成燕子和长臂猿
　　帅呆的周润发，倒立着从《上海滩》
　　走出来，寓言般送我们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凤凰林场的酷暑没有错过我们
　　急行军和最后十公里的奔袭
　　我们的喘息越来越重
　　而几个平凡英雄，让重武器越来越轻
　　抵达营院，我们以最大面积的姿势
　　放倒。那时草地柔软，彩霞满天
　　二十岁的孩子突然想起家，想起了
　　远方的爹和娘
　　
　　红岭的雪没有错过我们
　　宿在良丰农场柑橘库房的一群豹子
　　需要去雪原奔跑。踏碎了雪的骨头
　　而并没战胜它。一支轻骑兵
　　从雨布底下渗透我们的肉身
　　至今仍活着
　　
　　那一年，我们有过对肉体痛苦的厌恶
　　有过后悔和孱弱
　　但更坚定的是，我们睁大眼睛
　　把自己当成铁，扔进熔炉
　　
　　那一年很短，短到
　　来不及揭去身上的止痛膏
　　就要开始新的跳跃
　　短到我们来不及相识
　　就要开始未知的奔赴
　　
　　那一年很长，长到化成血液
　　四十年间一直在我们身上流淌
　　长到四十年之后，午夜梦回
　　我们仍会向那一年，频频
　　举手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