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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唐的破单车

桂林日报      2024年03月02日     
  □原子

  这变化也太快了吧!你瞧,上世纪80年代的单车,90年代的摩托车,进入新世纪后,小轿车、小轿车升级版的越野车,犹如山洪暴发似的,席卷了整个城区,塞满了大街小巷。这交通工具无论怎么变化,可是文化局的老唐不管严寒酷暑、刮风下雨,照样骑着上世纪80年代买的那辆麒麟牌破单车,行进在上班的路途上。人们戏称老唐这辆单车为“破”,其理由有三:一是年代太久,从买进的那一天算起,到现在已有30多年了。二是样式老化,现在的单车日新月异,而老唐的那辆破单车还是亘古不变的三角架。三是真的破了,挡泥板歪了斜了,坐板凹下去了,整部车的结构处也都锈迹斑斑。
  就因为老唐骑破单车这事,只要和他熟悉的抑或打过交道的人都唏嘘不已。有的说,都什么年代了,还骑这辆破单车;有的说,都这把年纪了,就安全着想,干吗还骑这辆破单车;有的说,都干到副高了,又不差钱,骑这破单车多影响水平啊!反正,人多嘴杂,什么难听的话都有,但老唐就是充耳不闻。数十年如一日,他骑着那辆破单车,我行我素,穿街过巷。
  不过,也有站出来说公道话的人。譬如,他在教育局工作的老同学老范就曾说,人是有感情的动物,这辆麒麟牌的破单车跟了他这么多年,他们之间的感情仅次于爱人了,你说老唐舍得放弃吗?
  这话不假,说来更长。青年时期,老唐积攒了好几个月的工资,还动用了老爸的存款,才买了这辆麒麟牌单车。刚买的麒麟牌单车,乌黑铮亮、光鲜耀眼,让周围的年轻人“啧啧啧”赞叹不已。那时,年轻的老唐就骑着这辆崭新的麒麟牌单车,一边上班一边接送儿子上学放学。可以这样说,自从有了这辆麒麟牌单车,年轻的老唐真正做到了工作生活两不误。
  随着岁月的增长,儿子长大了,小唐也逐渐变成了大唐,而麒麟牌单车也褪去了往日的色彩,显得有些破旧了。尽管如此,大唐对这辆破旧单车仍厚爱有加。哪颗螺丝松了,他就用扳手自己捏捏;挡泥板歪了斜了,他就用钳夹扭扭;链条断了,他就让店里的师傅接好;轮胎坏了,他再让店里的师傅给换条新的。虽说单车没有刚买的那么新鲜,但经过历练,却比此前更加坚挺耐用。周围的人看大唐对这辆单车如此厚爱,就开玩笑地对他说,大唐啊,人家都鸟枪换大炮了,你干吗还舍不得扔掉这辆破单车呢?大唐毫不犹豫地反驳说,我舍得吗?要不是这辆单车,我怎么能天天出满勤而连续几年获得优秀呢?要不是这辆单车,我儿子怎么能顺顺利利地进入重点中学呢?大伙听了大唐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这辆麒麟牌单车,给了他工作和生活两方便。大唐视这辆单车如同珍宝,就尽在情理之中了。
  年复一年,大唐很快变成了老唐。而和老唐一样的同龄人,他们的单车换了摩托,两轮换了四轮,轿车换了越野,但随着岁月的增加,这些换车的人,有的满头银丝,有的弯腰驼背,有的步履蹒跚,有的则驾鹤西去。尽管现代化的交通工具日新月异,变化神速,而老唐对他那辆麒麟牌破单车照样不离不舍不弃。50多岁的老唐红光满面,满头乌发,精神矍铄,神清气爽。春夏秋冬,周而复始,不管刮风下雨,甚至冰雪交加,我们的老唐,照常骑着他那辆破单车行进在上下班的道路上。还听他人说,这老唐简直就是第二春,不仅容光焕发,而且肉、饭还要超越壮汉。只要和老唐聚过餐的人都知道,3大块的扣肉、3大碗的饭量,后生仔也望尘莫及。
  看着老唐神采奕奕,光鲜亮丽的形象,人们不禁驻足相望,引颈遐思:老唐为什么越老越精神,越老越干练?感叹之余,大伙还是搞不清弄不懂老唐为什么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潇洒。还是教育局的老同学老范破解了老唐的生命密码。他对关注老唐的人说:老唐生命力如此强大,不是天生的,也不是父母给的,更不是现代化的生活宠惯的,说白了就是他那辆破单车赐予他的。此话一出,大伙迫不及待地穷追猛问:何以见得?老范把手一摊说,你们看看我,一样的年纪,同时进的单位,我把单车扔了买了摩托,把摩托放下购了轿车,早几年就肉吃不进一块,饭只能勉强吃一碗。特别是现在,我比老唐起码老了10岁。前不久单位体检,不仅三高超标,还落下个肾结石。我也是许久才从老唐那里找到答案的,他的那辆破单车才是生命的动力所在。大伙听老范一说,恍然大悟,茅塞顿开。他们一个个伸出大拇指,对老唐几十年如一日,风里雨里骑着那辆麒麟牌破单车上下班的壮举倍加赞赏。
  打这以后,整个山城的摩托车、轿车突然少了许多。继之而来的,是在老唐和老范的引领下,破单车、旧单车和新单车,排成一条条长龙,不管春夏秋冬还是风霜雪雨,非常有秩序地穿行在宽敞、干净的柏油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