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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

桂林晚报      2025年04月24日     
  ■谢素军

  回家的路,向来是短的,也是长的。短的是脚步,长的是心思。
  我每每走过那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巷,便觉得时光倒流了二十年。墙角的青苔,依旧如故,只是颜色更深了些,斑驳的墙面上,不知何时又添了几道裂纹。裂纹里,隐约可见昨日的雨水,蓄在那里,映着天光,像是老人眼角的泪痕。
  巷口卖糖人的老张已经不在了。他的儿子承了父业,将糖人做得越发精致,价钱也越发昂贵。孩子们围在那里,眼睛里闪着光,却少有掏出钱的。我想,老张若在,必是要摇头的。他常说:“糖人不过是哄孩子的小玩意,何必计较那三文两文?”如今这话,竟成了绝响。
  转过巷角,便是那棵老槐树。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树皮皲裂如老人的手掌。夏日里,树荫能遮住半条街,街坊们常在树下纳凉闲话。如今树下却空荡荡的,只有几位老人坐在那里,默默地摇着蒲扇。他们认得我,却不招呼,只是用浑浊的目光送我走过,仿佛我只是一个过客,而非在这条街上长大的孩子。
  家门前的石阶已经凹陷下去,显出经年的磨损。我站在那里,竟有些踌躇。门上的春联还是去年我回来时贴的,红纸已经褪成了淡粉色,字迹却还清晰:“岁岁平安日,年年如意春”,横批“家和万事兴”上缺了一角,在风里轻轻颤动。
  推门进去,母亲正在院子里择菜。她抬头看我,眼睛里先是一惊,继而涌出笑意。“回来了?”她问,声音里带着些微的颤抖。我点点头,忽然发现她的白发又多了些,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她起身要去泡茶,动作比去年又慢了几分。
  屋里还是老样子。那张八仙桌的腿已经有些摇晃,父亲总说要用木楔子固定,却始终没有动手。墙上挂着的全家福,还是我十岁那年拍的,照片里的父母年轻得几乎让我认不出来。我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药瓶上,排了五六个,都是新的。
  晚饭时,父亲的话比往常多了些。他讲起我小时候的顽皮事,讲起巷子里谁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谁家的老人过世了。母亲不时插话,纠正他记错的地方。我看着他们,忽然明白,回家的路,从来不是用脚步丈量的。
  这条路,是母亲眼角的皱纹,是父亲杯中的残茶,是门前老槐树年复一年落下的叶子,是时光在记忆里刻下的痕迹。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犬吠。这声音,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恍惚间,我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放学归来,在巷子里奔跑的孩子。
  回家的路,原来从未改变,变的只是走在路上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