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窗书影
桂林晚报
2025年03月28日
■刘海燕
小时候,我家的老房子是坐北向南的三间大瓦房,东西两侧是卧室,中间是客厅。父母在东屋窗前种了梧桐树,西屋窗前种了石榴树,推开窗户映入眼帘的总是一片葱绿。我住在东屋,父母住在西屋。
我的父母是农民,一辈子守着我一个孩子,很多人觉得我很孤单,甚至很可怜,一个人长大非常孤单,遇到事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我并不认同,反而每每想起自己的成长经历都觉得快乐满满,遇到事情了也懂得忍耐。
我还要特别感谢父亲,让我在五六岁时就与书籍结了缘。我父亲有个好朋友是下乡知青,我叫他张伯伯。张伯伯的爱人是一名高中语文老师,身材微胖,留着干净乌黑的齐耳短发,说起话来不急不躁带着温润如玉的书卷气,我叫她王妈妈。王妈妈对我这个文静秀气的小女孩非常喜爱,时常要我父亲带我去他们家玩。至今我都记得,他们家仅有两间房子,其中一间用木板隔开了一半作为书房,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走进摆满书籍的房间。王妈妈将我揽在怀里教我读小人书,她念一句我跟一句。因此,当村上同龄的孩子还在玩泥巴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读书。
王妈妈一家回老家前送给了我满满两箱书,这些书陪伴了我整个童年。尽管有些根本看不懂,只能看图片猜测内容,但我依然很喜欢。我时常躺在床上,或是坐在书桌前读书。困乏时我就呆呆地向窗外望去,观察梧桐树一天天变化。四月下旬五月初,紫色的梧桐花像风铃一样从空中旋落,一片片新叶在树枝上铺开。于是我推窗仰望梧桐树,那种感觉很神奇,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书里,还是置身于现实。多年后当我读到了翁森的“读书之乐乐何如,绿满窗前草不除”,忽然明白了这就是读书的乐趣。
前几天,我回家看望父母,晚上和母亲睡在一起闲聊。新盖的楼房后面依然种着两棵高大的梧桐树,窗外下起今年的第一场春雨,雨滴从树枝上跌落在彩钢瓦上哗啦啦作响。我抱怨地说:“今晚看来又得听梧桐打雨声了。”母亲嗔怪道:“常言说,种下梧桐树,引得凤凰归。那可是我们为你栽的,保佑你一生平平安安。”我心头一怔,怪不得村上有女儿的,家里都种着梧桐树,原来那是父母的心意。原来梧桐树不仅是一种树,更是一种无声的守护与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