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5年01月08日

 ■陶彩忠 文/摄
　　在古昭州有一个历史久远的古城，称为“孤州”。孤州不知为何叫“孤州”，但它却与唐朝一段轰轰烈烈的历史大事件有关，而因此把远在岭南的平乐与堂堂大唐都城洛阳连结在一起。
　　
　　两则史记点亮岭南“孤州”
　　自古为岭南蛮荒之地的平乐，竟然有一个这样的古城，并且还跟一个唐朝重臣中书令的死有关。那么，到底这座“孤州”在哪？
　　在康熙《平乐县志》中《流寓》篇有一则记载：崔玄晖，安平人，为唐中书令。与张柬之等谋诛张宗昌、张易之，奉中宗复辟，武三思谮玄晖等将不利社稷，封为王，罢政事。未几，三思复使参军郑愔，告五王反，玄晖为古州司马，柬之等俱贬远州，去寻遣人杀之。古州在府治城东，乐山里，俗谓孤州。
　　而光绪《平乐县志》中《古迹》篇也有一则记载：“孤州城即古州之讹，在县西南四十里乐山里，唐筑，寻废。”
　　平乐桥亭乡位于平乐县东南部，距平乐县城恰好就是四十里左右。比照史志中“孤州，古城，距府城四十里，乐山里管辖”的记载，无疑，这座神秘的“孤州”古城，应该在平乐县的桥亭乡。除了“府城东”、“县西南”这两个方位有些语焉不详外，其它元素基本相符。
　　同时，据康熙《平乐县志》记载，当时平乐共有6个墟市，其中，大岭古城墟，康熙四十九年复开。而“大岭”山恰好就位于桥亭圩镇西南约1.5公里处。这一则史记表明，桥亭“大岭古城墟”至少在明朝就有了。同时说明，历史上，在桥亭乡这一带确实存在过一个古城。
　　因此，从与县城方向、距离、古厢里辖区以及“大岭古城墟”的史料记载，基本上可以断定唐朝的“孤州”古城，也就是被后人称为的“大岭古城”。
　　自古以来，桥亭乡是平乐东南部的交通要隘和军事重镇。古时，从桂江重镇长滩有一条通往乐山里的古道，是平乐东南部农耕文明发达区通往桂江长滩码头的经济大动脉之要冲。同时，自长滩以下桂江沿岸的崇山峻岭，都是少数民族杂居区域。而桥亭却是桂江两岸少数民族出入府邑内地的重要隘口。
　　因此，历代官府一方面在关隘设置关堡、驿站。另一方面，在驿站设置圩市，便于民族经济交流。可见，桥亭在历史上的地位重要性和历代官府的重视程度，这也是古州设置的历史缘由。

　　“神龙政变”功臣被贬谪昭州
　　根据史料记载，在平乐“孤州”古城被“去寻遣人杀之”的古州司马崔玄晖，是唐朝“神龙政变”中重臣中书令，历任天官侍郎、凤阁侍郎、中书令。
　　唐“神龙”元年(公元705年)，凤阁侍郎张柬之等人称武则天男宠麟台监张易之、司仆卿张昌宗谋反，率领禁军诛杀张易之、张昌宗，随即包围集仙殿，逼迫武则天退位，拥太子李显复位，复国号为唐。之后，唐中宗李显封张柬之等五人为郡王：崔玄晖，博陵郡王；张柬之，封为汉阳郡王；敬晖，平阳郡王；桓彦范，扶阳郡王；袁恕己，南阳郡王。这次政变，史称“神龙政变”，又称“五王政变”。
　　但是，随后，张柬之等五人的命运急转而下。武三思勾结韦皇后谮毁张柬之等五人，使之全部被贬官。敬晖失掉权柄，后在赴任崖州不久就被杀害，张柬之被贬谪新州后忧愤病死，桓彦范、袁恕己二人则被李显派遣的使者杀害。而崔玄晖和薛季昶，两位功臣都在被贬谪岭南昭州而死。
　　根据康熙《平乐县志》记载：薛季昶，龙门人，洛阳长史。预诛张易之等功，进户部侍郎。五王失柄，出季昶荆州长史，贬儋州司马。初与昭州首领周庆立和广州官员宗楚客不叶，惧二怨不敢往。叹曰：吾至是焉！即具棺，沐浴，仰药死，葬于昭州。
　　也就是说两位“神龙政变”功臣均被贬谪昭州。其中，崔玄晖是被“去寻遣人杀之”，而薛季昶是被谋害而自杀。
　　“神龙五王”其中的四人都是唐朝名臣狄仁杰提拔重用的门生，是唐朝复国的功臣。如果没有“神龙之变”，唐朝的历史将会改写。然而，朝廷险恶，功臣含冤。每每想到这些，都有“长使英雄泪满襟”的辛酸感慨……

　　“大岭古城”遗址的历史方位
　　从“古州在府治东，乐山里，俗谓孤州”、“孤州城即古州之讹”，两个文献记载的内容可以提炼两个重要信息：古州，是一座坐落在乐山里的古城；“孤州”是因本地话“孤”、“古”同音而误称；其次，从“大岭古城墟”、“大岭元坛铺”两个文献记载上可以断定，古城、古驿站和古墟是相辅相生的。因此，可以断定，大岭古城、古墟、古驿站的位置，基本上在大岭—平石—玄坛—桥亭中心小学这样一个范围。
　　桥亭乡有一个“大岭村”，坐落在大岭山麓，位于长滩至桥亭古道上，是扼守玄坛、桥亭的最后一道关隘。目前，当地居民是清乾隆年间从阳安石面山村迁徙而来的欧氏人家。但从现实古遗址存留和文化痕迹考察，大岭村尚未发现有古城遗址和城市建筑痕迹。只是在大岭古道的鱼岭两侧发现有许多神秘的土室。这些土室用大青石砌成，有大门、窗口与外沟通。外面却覆盖着厚厚的土层，像一个个小土堆或者小土岭。当地人推测，这是当年守兵的防御地堡。
　　相反，在大岭村对面的平石、玄坛和兴宁一带则保留了大量的古民居和古石板铺成的古驿道、花阶路以及寺庙、戏台、古井、古石柱、古石基等等。同时，从人文层面看，玄坛村目前有许、杨、吕、陈、蒋、周、袁等11个姓氏杂居，这是古代墟市外来人口定居下来而形成的五方杂居的人文现象。由此可见，“大岭古城”、“大岭元坛铺”中的“大岭”，只是“大岭”山这一地理标志，并不是单指今天的大岭村。
　　根据封建土地传承的规律，一般来说，古城属于公产。古城废弃后，其土地也常常转化为寺庙、公学、墟市以及后世官府治所。而桥亭圩的南面，恰有一座著名“伶俐寺”，它是全县36座寺院中规模最大的寺院。寺院坐北朝南，山门正对南边五里的蜡烛山，整个寺院占地面积约2亩，建筑类型为四合院式。寺内建有山门、大雄宝殿、经堂、藏经楼、厢房、斋堂等建筑7座共18间。如此大的规模，在桥亭墟这个只有26.12公顷的山区洼地里，也算得上庞然大物了。
　　据考证，伶俐寺建于明崇祯年间。民国十五年(公元1926年)，“伶俐寺”改为县立第六小学的校址。上世纪60年代中期，伶俐寺的建筑设施毁废。后来，在伶俐寺遗址上修建了“桥亭中心小学”。因此，唐朝时修建的这座“孤州”古城，最大可能就在这里。从其规模以及四合院式的建筑风格，恰巧与古城的构造一般。历史上的孤州古城，先是演变成了伶俐寺。而伶俐寺再演变县立第六小学，如今又成了“桥亭中心小学”……
　　岁月悠悠，沧海桑田。历史上的孤州古城、大岭元坛铺、大岭古墟、伶俐寺……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而为唐朝复国而客死岭南的义臣崔玄晖、薛季昶的故事，在古昭州一代一代地流传，却常常让后人感慨和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