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3年11月17日

　　■明伟方

　　每年天气一冷，我就禁不住想起童年在老家使用的烘笼。“烘笼”是我们那个地方的叫法，有的地方叫“火塘”，或许那才是它的大名。
　　这玩意在暖手宝、暖脚宝等满天飞的今天，可能早已失去它的价值。可在那个年代，家家必备，是御寒取暖的宝贝。烘笼的烧制应该很简单，土陶品，跟家里用餐的瓦钵差不多，只是口径大一些，上面有一个提把。讲究些的还在外表面上了一层釉，很光滑。
　　记得我家的那只是没上釉的，布瓦一般的青黑色，有些粗糙。没上釉的要便宜一些，符合我家那时的经济条件。生烘笼也简单，在里面放些瘪谷壳，或者棉籽壳，再从灶膛里取点正在燃烧的柴火放在上面，把谷壳引燃就好了。
　　开始会有点烟熏，待谷壳慢慢过火就基本没有了。严格地说，烘笼应该是人手一只才好，提在手上温暖又随身，但这是不可能的，毕竟要花钱买呀。那时我家八口人，也只有一只，村里一家有多只的也不多见。
　　怎么办呢？那就靠我们自己动手自制了。随便在家找一个破盆子，能够装瘪谷壳就行，没有提手就捧在手上，照样暖气拂面。记得那时的冬天比现在冷，母亲总是在放学之前，就生好了烘笼，我们放学之后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几双小手一齐聚拢在家里唯一的烘笼上，那可是真心的温暖。
　　也有同学带上它进学校，上课时放在下面烤脚，让人羡慕。下课了，带了烘笼的同学桌子旁就成为了聚集的热点，烘笼的小主人此时也一脸的骄傲。烘笼的作用也不仅仅局限在烤火取暖，在家里还有大用途。有幼儿的家庭离不开它，用来烤尿布，很快就干爽了，烤的时候，浓浓的尿骚味弥漫，让整个堂屋氤氲一片，人们并不在意，毕竟这就是生活的味道。
　　而我们对于烘笼功能的开发会更多，当然都离不开解馋了。一是炸蚕豆、炸玉米，在烘笼里放几粒蚕豆、玉米，一会儿就“砰”的一声，炸开了花，熟了。将上面的草木灰吹一下，放进嘴里了，真的好香。有时候在课堂上，谁的烘笼炸响了，会引来大家的瞩目，老师就会严厉呵斥，全班偷笑。二是烤红薯，烤红薯需要足够的火与时间，不是每次都能烤熟的，往往我们也等不及烤熟烤香，在红薯半生不熟时就开吃了，不是那么香，也足以解馋。
　　除了这种小烘笼外，每个家庭还会有大烘笼，把用破了的搪瓷脸盆废物利用，威力更大。这种大烘笼一般放在堂屋中间，晚饭时一家人围着它端碗吃饭、聊天，也是少不得。烤鞋垫也是大烘笼的一项使命，几双润润的鞋垫同时在上面烤干，那气味就是在比拼谁的脚丫香，往往闻着气味相互取笑，而后大笑。
　　大笑中，满屋暖风。如今再也见不到烘笼了，可当我坐在空调下，还是不时想到它。我知道，不是人老了，是心少了。心少得时时梦回童年，梦回可爱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