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
桂林晚报
2023年08月01日
■周祖斌
周末整理书柜,一个印着“义务兵免费信件”的红色三角戳信封呈现在我的眼前,看着那一叠泛黄的老信件,时光仿佛穿越到三十多年前。当兵的岁月,又浮现在眼前。
“十八岁十八岁,我参军到部队,红红的领章映着我开花的年岁……”上世纪80年代末,我当兵来到了某武警部队,在那个连电话都显金贵的时代,书信理所当然地成为军人连接外部世界最为重要的一条情感纽带。
新兵连的训练课程表上,每周有一个晚上专门安排“写家信”。在写信前,我先列出需要写信的对象。第一封信是写给家里的,向父母报告离开家乡去部队一路的行程,告诉他们我到部队后一切都很好,请他们放心。然后再给同学亲戚逐一写信,内容其实也是大同小异。那天晚上,我一下子写了7封信,最多的一位战友写了13封信。我们把写好的信交给通讯员,由他加盖红色三角戳后再邮寄。
当时一封信来回起码要个七八天时间。信是邮局投递员送到部队来的,每天上午只要看到投递员来,我们立刻像找魂儿似地蜂拥过去。战友有时一次收到10多封,会很得意地把信摊在铺上,像是如今爱炫富的土豪。我到部队后收到的第一封信是我高中时暗恋过的一位女生写来的,那信着实让我兴奋好几天。家里收到我盖有红色三角戳的信后,父亲在回信中专门提醒我:“儿子,看到你寄来信封上红色的免费三角戳,我们做家长的都感到骄傲,这是一份属于军人的光荣,你一定要好好服役,刻苦训练,对得起这份荣耀。”
新兵信多,军旅之初的艰辛,想家时的酸楚,首长的寄语,战友的挚情,统统塞进信封,凭借一枚枚红红的三角邮戳,飞回了家乡。红色三角戳成了我当兵之初的精神世界,摞满了夜深难寐的思乡之情。它在我军旅起点打下深深烙印,见证了我寄给亲朋好友的每一缕思念。如果说,我的军旅底色是一尘不染的“橄榄绿”,那么,落墨其上的第一笔,便是这永不褪色的“思乡红”。
军校毕业走进新的部队后,我恋爱了,女友在老家工作,我们不在同一个地方,只能依靠书信加深感情。女友说,每当拿到盖有醒目的红色三角戳信件时,就觉得幸福和快乐。每次和女友书信往来,都是我们之间一次心灵的约会。我们天天盼望着能收到对方的来信,那一封封爱意绵绵的情书,倾注着我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与爱恋。
进入新世纪初,我从部队回到地方,也与红色三角戳的信件彻底告别。那时电话、手机已逐渐普及,书信渐次隐退至沟通交流的边缘地带。然而红色三角戳带给我的幸福时光却永远定格在我的心灵深处,成为一缕泛黄的温情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