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3年01月18日

■诸葛保满
　　春节是中华民族最隆重的节日，这个节日承载着丰富多彩的民俗。在我的老家阳朔，一直沿袭着“清水白米迎新岁”的春节习俗。
　　这一习俗的大体含义是，除夕当晚，家家户户围炉守岁，在零点即将到来之际，派人去水井挑回清水、折回桂树枝，在香案上供一碗清水、一碗白米以及糖果珍馔，在香炉中插上青翠的桂树枝，再焚香、献帛、鸣炮，热热闹闹地迎接新年到来。
　　老家的清水白米迎新岁习俗还衍生了一些趣事。比如，家家户户都争着新年来临之际，在水井里抢到第一桶水挑回家做供品，因此，有人早早就在水井边等待，以期争到第一个在水井中打水的机会。记得有一年，我跟哥哥也早早走去水井旁，但堂叔早已捷足先登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如无意外发生的话，新年第一桶水肯定非堂叔莫属。我跟哥哥“密谋”一番，由哥哥在堂叔身后老老实实排队，我则在旁边玩耍，等到新年即将到来之际，我突然说：“叔叔，婶婶找你！”哥哥则抓住堂叔离开井口左右张望的瞬间，迅速补位打到了新年的第一桶水。看见我们哥俩笑嘻嘻地挑水回家，堂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
　　清水白米迎新岁的习俗在老家一代代传承至今，我曾很好奇地问过不少长辈，为什么要在大年夜迎接新年的时刻供清水白米？得到最多的答案就是“让神灵保佑大家新的一年有饭吃、有水喝”。除了这个在农耕文明时代老百姓最朴实的愿望之外，长辈们没有再说出别的“子丑寅卯”。
　　为探索老家清水白米迎新岁习俗的渊源，我不断查询资料，后来才知道这一习俗源自“祭灶”习俗。据晋代名人周处所作的地方风物志《风土记》记载：“腊月二十四日夜，祀灶，谓灶神翌日上天，白一岁事，故先一日祀之。”也就是说，腊月二十五，灶神要回天庭向玉皇大帝报告人间一年之事，因此家家户户在灶神出行的前一日（腊月二十四）进行祭祀。灶神要向玉皇大帝汇报人间家家户户一年来的各种情况，当然包括好的和不好的，在两广地区祭祀灶神的物品是清水、白米各一碗，表明灶君与这家人关系一清二白，如果灶君徇私夸大汇报对象的“业绩”或者“不足”，供奉他的清水和白米就会变黑。原来，香案上的清水白米是供奉灶神的，还有“一清二白”的含义。
　　广东有句俗语“年三十晚谢灶——好做唔做”，意思是年三十晚灶君要上天庭向玉帝告状，实在不应该多谢他。也就是说，不仅广西有在大年三十晚上用清水白米来祭祀灶神的春节习俗，广东也一样。一个原本应该是在小年夜祭祀灶神的习俗，又为何在两广地区延期到了大年夜了呢？这恐怕与清代的帝王家有关了。据了解，清朝前期和中期，祭灶一直是腊月二十四。《清嘉录》卷十二《十二月·廿四夜送灶》：“俗呼腊月二十四夜为廿四夜，是夜送灶。”据传，从清朝中后期开始，帝王家于腊月二十三举行祭天大典，为了节省开支，顺便把灶王爷也给拜了。因此我国北方很多地区的祭祀灶神时间更改为腊月二十三。帝王之家尚且为了节省开支将祭祀灶神的仪式提前，对于一些地区的老百姓来说，为节省开支、节约时间，把祭祀灶神的仪式归并到最富足、最隆重的除夕之夜进行，以此迎接新的一年，也就顺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