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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月圆夜(外二章)

桂林日报 新闻    时间:2025年09月03日    来源:桂林日报

  □康乔华

  花瓣在我的诗集里,一片叠着一片,像未寄出的信笺,一页又一页,载满整个秋天的沉默。月光从漓江象山开始跋涉,终于在今夜,轻轻落在我的茶杯里,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这一刻,世界仿佛静止,花好,月圆。一轮皎月映照一席厚重的誓言。宁静与纯美缘于远暗的空间。心不再荒芜,牵挂却成为泪边的感动。
  远去的往事咀嚼岁月的情怀。花瓣在夜色中低语,温柔而悠长,夜风儿吹来,吹暖我的心。缱绻的眷念,彼此倾诉之后,就把浪漫交给了红唇。我一次次被你融化,固守对你的坚贞和赤诚。
  回忆那个美好的秋夜,我们坐在山坡的石阶上。月光为我们披上风衣,我们相对而坐,影子比身体更先相拥。星辰在天空伴舞。你数花影,我数心跳。忽然有风把我们的影子,吹成满地零落的花瓣。爱抚纷纷滑过洁白的胴体,于起伏心跳间,呢喃一个高远的秋。而那汪柳眉新月仿佛如你,唤起我的狂热。叩问这世上还有谁能与你鸳鸯戏水,比翼双双飞?你呀你,在这花好月圆夜里,只闪了闪光亮的额头,就成了一片雨雪霏霏。
  你问我“为何不懂落花的蕴意”,在花好月圆夜,我只把坠落的月影当花来采,你不会嫌我太浪漫。你颤然又迟疑,以清纯亮出迷人的姿色,只许我前进却不能后退。你呀你,为何明知流水非无情,也要幻想那飘在天上的宫阙。花儿见证,我们的爱,如同这月,圆满,明亮,永恒不变。
  我们的心是热的,你我用内心的温度留住了月色,却抑止不住枕边的泪痕,寸心为你而断,热泪为你而流……之后,凡是遇到月圆,我都会登山,相信你一定在等我。等来那泪痕与话语交织的欢悦,等来一场属于我们的花好月圆之夜,你说那是花好,我说这是月圆。而石阶不语,它记得,所有未完成的圆,都带着细小的缺口。
  我终于明白:爱的圆满像月亮一样不是没有缺口,而是光的来处,恰好填满了秋的凹陷。
  枕边红
  这红,不是朱砂痣凝在绢帛上,也不是宫墙深处一折被剪断的戏文。
  它从夜的暗处浮起,像一只翩飞的红蝶,在沉睡的灿烂里,带给我你那深藏已久的羞涩。而我稳重的灵魂开始飘荡起来,贴近你,静听花开的声音,挂满霞红。由此,月色下,我在灯影里为你舞动,像龙脊山头长满的花枝。你天生丽质的脸在我面前异常清新、纯净,我把心折成你脸上浅浅的笑容。倾听你内心的吟诵,让时间与往事阐述空缺的眷念。我愿做你的花痴,把你的独有的魅影定格,以坚定的执著延续永恒……
  秋夜浸寒,内心蓬乱,幻化的红蝶在远远的庄周,梦的女子却有你的身影,在那个龙脊的夜晚频频闪现出来。一袭白里透红的烙印就这样成了闭月羞花,它们像被夜晚甩出的一池秋波,在我的眉宇间荡漾。暗影弥散开来,细碎声像被风悄然吹落的爱的跫音。半座土山坡,半座木楼阁的灯,习习影花,相依相偎,成就一生的诺言。
  话语弥漫心间,红唇透露的芬芳如水的润泽,在独白里缭绕我的世界。内心的呼唤,有一种钟情纷纷扬扬。几回寻访,一缕馨梦在午夜感动和延续。这个夜晚,我已被你打开紧闭的心房,那就不要再吹落我紧锁眼眶里的那一抹清新。此时,热烈,渴望,这两个词早已融化了你桃花般的脸。灯火阑珊处,缱绻的身体像一团火焰映亮彼此沉醉的锋芒。我开始安顿相思,在这里挂姻缘香结,舍去倾城成为爱恋你的男子,为你留了下来。
  为你留下来的还有枕边那抹潮红,正在蚕食月光。它从我的左眼漫到右眼,在子时三刻准时涨潮——
  夜的暗
  夜的暗色漫上来时,萤火虫正提着翡翠灯笼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每粒光点都是未拆封的惊喜,在垂落的夜幕上撒出圆舞曲的音符。好像在对星星说:来跳圆舞曲呀,趁露珠还没收集齐月光。
  星星,它是夜的眼睛,在高空凝视着大地,不言也不语,却见证着夜与昼的相互演绎。我不再被黑暗困惑,思绪随冷冷的风飘远。
  午夜风起,轻轻掠过我的诗文,携来远方的叮咛,正是异地一个光与乐交织的节日,在光下你翩翩起舞。树叶在风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美丽的秘密。
  月光、星光和萤火虫的光点缀你的白纱长裙。青蛙在池塘打着拍子,呱呱,呱呱,水纹便托着你睡莲的摇篮轻轻晃。你听,暗处藏着圆舞曲的欢悦——那被错认为寂寞的,不过是寂静在试穿你水晶鞋的声响。心,停驻在这夜的暗里,时间仿佛停滞……情缘于你的出现与入驻。我的迟疑与莫然,就注定彼此的想念是那深深的,空对横亘间陨落一滴闪光的清泪。我们互诉心曲,我们有太多相似的阅历和心路,就要朝着相同的目标奋进。
  我们有相似的心跳,空旷是我们的心跳节奏,可是,我们在不同的车轨上,我来,你没在;你来,我却要走。一粒内心的种子,就这样只允在暮春发芽,却不能在秋天结果。
  我被黑暗困惑着,思绪随风飘远,我追逐自己忽长忽短的影子。你给我奔跑的脊背盖上光的印章,而夜市深处,各种各样的光正拉出明亮的欢笑。我们在这温柔的暗里,像未完成的星座,用偶然的相遇连成发光的图案。心是多么寂寞,在这静寂之中,我听见了你的呼吸。你说“夜太黑”,请摊开手掌,光会停驻,变成不凋的银河。我们都有装满光的口袋,只是有时忘了最亮的光始终挂在心的天空,把黑暗拉成一丝丝的亮,照着我们的梦。有的梦长在树上排队,有的梦钻进花苞里偷香。暗从来不是空无——你看那棵老树,它的每道皱纹里都收留着夜之光,苦苦等待着春的到来。
  春迟迟没来,一朵花将开未开,一只蝶将落未落。那些被夜打开又折叠起来的往事,约略现出记忆的折痕。夜已深,我站在暗中,任无边的黑暗将我包围,此刻的我,被梦不断缠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开你的光,在夜的风景中,寻找,发现并珍存你的前尘和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