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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的她

桂林日报 新闻    时间:2025年07月19日    来源:桂林日报

  □龙玉纯

  那时的她既冰雪聪明又纯真漂亮,在我眼里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高不可攀。新学期班主任安排我和她同桌,让其他小伙伴羡慕不已。
  高中时光飞逝,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有一天上课时她悄悄对我说:“马上就征兵了,我想当兵去,你有想法吗?”“我从小也挺向往军营的,可以报名参加体检试试。”我附和着说。
  无心插柳柳成荫。一个月以后,同桌的她和我奇迹般地一同穿上了绿军装,又一同激动地走上了驶往南国的运兵专列。随着列车渐渐远离我们生活了十七年的家乡,我的心顿时莫名地彷徨和伤感起来。而她却像一只刚刚冲破樊篱的欢乐鸟,迈着轻快的脚步来到我坐的车厢,为我送来矿泉水、面包、巧克力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食品,还有调皮的笑容和亲切的问候。
  还算走运,新兵训练时我们分在一个营,我在一连一排三班,她在三连女兵五班,彼此隔得不太远,节假日或全营集合时可以见上一面。并不是穿上了军装就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从一名学生变为一名军人还需要严格的学习与训练。新兵生活光用一个“苦”字来形容是不全面的,对于她和我来说,用“炼狱”两字也许更为贴切。紧张的节奏,严格的纪律,超过常人体能的训练,常常使我的汗水和眼泪一同挥洒。夜深人静时,她常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她能挺得住吗?
  一个星期天,她在她们班长的带领下来看我。那时的我并不知道部队里对男女情感问题的敏感程度仅次于敌情。她的右手被纱布包扎着,我赶紧问她这是怎么啦?她回答说是训练时不小心刮了一下,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心疼地说,那肯定流血了,你哭了吧?她红着眼睛说没有。她的班长告诉我,她训练相当刻苦,是全连的标兵。
  果然,新兵训练结束时,她被评为训练标兵,并且作为代表在训练大队总结大会上发了言。戴着大红花的她又黑又瘦,发言时却声音洪亮,完全不像在学校时的慢声细语。我的心一阵阵颤动,在台下使劲为她鼓掌。
  她幸运地被分配到军部通信连,而我却随一纸命令来到了大山深处的一个哨所。班长告诉我说,那个哨所紧靠原始森林,条件艰苦,环境恶劣,在整个军区都有名,要我做好思想准备。走时我真想大哭一场,一看到送行的她在一旁半言不发,便顿时改变了主意:男子汉有泪不轻弹,怕什么!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我头也不回地爬上了连队来接我的卡车。
  没想到她的来信会这么勤。月底的时候连队派人给我们哨所送来了报纸和信,有我的三封信,其中两封都是她写的。她在信中介绍了自己下连以后的情况,以及今后的打算,告诉我她从现在起每周给我写一封信,每月给我寄一本书,每季度给我寄一张相片,最后还告诫我不要因为条件艰苦就怨天尤人,一定要站直喽别趴下!
  时光就像天际那一缕如丝的白云,不声不响地从我头顶悠然飘过。一转眼我就在哨所工作了整整一年。这时她给我来了一封很长的信,详细给我介绍了军内有名的学院的情况,要我根据爱好先选几所,避免到时参加考试填写志愿时盲目。在信的最后还给我留下了一个谜:有一个关于她的好消息,暂时不告诉我,要想知道结果,请看近期的军区报纸。
  数着指头等连队派人送来报纸,竟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半个月后,我心中的谜终于解开:她在集团军通信大比武中夺得一枚金牌,同时荣立三等功,报纸上刊登了一组她在比武时的照片。看完后我像自己立了功一样高兴,拿着报纸风一样跑到正在执勤的哨长前,用冲锋枪连发的速度大声说道:“哨长、哨长,这就是又给我寄书又给我写信的那位女兵,你看她上报纸了!”
  哨长看我兴奋不已的样子,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刚才连队电话通知我,要你立即下山参加军校招生统考的复习。”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香,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她一同走进了那所最有名的军事学院,宽大的阶梯教室里,我们又是同桌——
  她穿着崭新的军校学员服,像一棵亭亭玉立的白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