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5年08月23日

　　□周光林

　　老家近些年习惯种青豆，因为和小麦等作物相比，种青豆的劳动相对轻松，而且青豆成熟的时间短、见效快，卖豆粒的收入也比种小麦强很多。
　　最初和青豆结缘，是在我读高中的时候。当时我和一位同学学习很勤奋，经常加班加点地看书练题。考虑住校晚上寝室关灯早，学习时间不够，我便和那同学合伙到校外租房。
　　学校大门外是一片很宽的村庄，我们选择了学校围墙外一户修有两层小洋楼的农家租住。那户人家的房子距离学校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便于我们及时赶到课堂。
　　我们住在一楼楼梯旁的一间屋子。学校里没课上的时候，我们都在屋子里看书。周末除了回一趟家，其余时光都用在了学习上。
　　就在这段时间，我们发现房东阿姨三天两头地骑车到地里驮回一捆捆豆禾秆，然后静静地剥出翠绿的豆粒。等豆粒满一盆，就在半下午或者傍晚驮到市场卖掉。
　　我知道那翠绿的豆粒好吃，很早以前在家里吃过几次。也在学校食堂看见过青豆炒肉，但是因为价格很贵我从未买过。
　　一次从学校回到屋子的时候，房东阿姨正在院子里剥青豆。她爱人在外地工作，女儿在另一所高中读书，还没放学回家。当时天色忽然暗了下来，暴雨将至。我和同学连忙跑到院子里帮阿姨把还没来得及剥的豆禾秆抱回屋里。阿姨很感激我们，告诉我们说，青豆很有营养，很好卖，她家种青豆卖钱已经好几年了。
　　那天，阿姨还炒了一盘青豆给我们吃，青豆炒瘦肉，浓郁的香味弥漫整个屋子。金黄的肉丝、翠绿的豆粒，让我们垂涎三尺。
　　后来，我们在学习之余，会不时抽空帮房东阿姨剥一阵青豆。房东阿姨也没把我们当外人，多次用青豆烧肉或炒肉改善我们的生活。
　　时间一晃过去了好多年。后来，我到外地上大学了。大一下学期一次回家，发现妈妈从地里抱回一捆豆禾秆。我心中一乐，青豆，很好吃的青豆。那天中午妈妈也做了一盘色香味俱佳的青豆炒肉。午饭后，我跟随妈妈剥了一下午的青豆。妈妈告诉我说，邻近的村都在种青豆，好卖，所以我们今年放弃小麦改种青豆试试。傍晚时候，爸爸骑车把我们剥出的青豆送到县城菜市卖了，价格还很高，挺合算的。
　　就这样，爸妈每年二三月与六七月都播种青豆。豆类不怕干旱，施肥也比较少，结果每年的青豆收成都还可以；加上家乡是当地出名的蔬菜基地县，每天都有很多外地客商直接来收购，所以栽种青豆的效益一直不错。
　　后来，我和弟弟相继读大学，每月都要向家里要数额较大的生活费，爸妈栽种的青豆面积不由得扩大了许多，这给他们增加了很多剥豆粒的劳动。他们经常剥豆到深夜，甚至因为长时间使用拇指，曾经把拇指指甲弄翻过来，鲜血直淌。后来爸爸用两块很薄的铁皮做了一个套子，戴在大拇指上，解决了弄伤指甲的问题，也提高了剥豆的效率。
　　爸妈勤劳地种豆剥豆卖豆，就这样坚持到今天。我和弟弟早已工作，也多次劝说爸妈不要太过于辛苦，不要再栽种那么多的青豆，年迈的他们连声应承着，却在每年两季青豆成熟的时候接连不断地给我们打电话，说让我们回家去拿青豆，城里贵，节省一点算一点。
　　每次接到爸妈这样的电话，我都静静地坐一会儿，慢慢回想老家昏黄灯光下，二老坐在矮凳上不断拖动豆禾秆又不断剥豆粒的场景，任一股股热流把我身心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