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5年08月23日

　　□诸葛保满

　　“处暑种白菜，有利没有害。”处暑就是出暑之意，处暑之后，天气慢慢转凉，适合播种白菜、萝卜等秋季蔬菜。
　　在我的儿时记忆中，每至处暑，村里家家户户开始整地种菜。那个时候，父亲每天都早早起床，扛着锄头走向菜园。到了菜园，父亲先是把锄头和水壶放下，深吸一口气，搓搓手，才挥动锄头一锄锄地翻土。那被太阳晒得发白的土地，在锄头的翻动下，露出黝黑的底色，像是大地袒露出它的胸怀。每锄一下，父亲都会停顿片刻，将土块敲碎，把夹杂在土里的草根、石子挑拣出来。他的动作娴熟而专注，额头的汗珠滚落，滴在新翻的泥土上，瞬间消失不见。
　　翻好土以后，便要起垄。父亲弯着腰，用锄头仔细地把土堆成一道道整齐的垄，像是他在大地上精心书写的诗行。我学着他的样子，拿起小锄头，在一旁也想筑起自己的“小垄”，可堆起的土总是歪歪扭扭，父亲看着我的窘态，笑着过来手把手指导我，告诉我专心埋头挖土的同时还要时不时抬头看看前方，心中要有一条“直线”，沿着“直线”挖土堆土，才能把菜垄修得整齐。
　　接着，母亲拿来装种子的小布袋，用指尖捏起一撮白菜籽，均匀地撒在垄沟里。种子播下后，母亲在白菜籽上盖上一层草木灰，然后再铺上一层稻草，一来保持菜地的湿度，二来淋水的时候不把菜籽冲成堆。父亲提来水，一勺勺地浇在垄沟里，滋润着新播下的白菜籽。
　　此后的每天清晨，我都会迫不及待地跑到菜园，看看菜籽是否发芽了。终于，在一个早晨，我惊喜地发现，垄沟里冒出了一个个嫩绿的小芽，它们像是一群怯生生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我兴奋地呼喊着父母，他们看着那星星点点的绿，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随着白菜苗渐渐长大，间苗、施肥、浇水等农事活动也接踵而至。每一项工作，父母都做得一丝不苟。在他们的精心照料下，白菜苗茁壮成长，叶片越发翠绿。到了收获的季节，菜园里一片生机勃勃。那一棵棵白菜，脆生生的，似乎轻轻一掐便能流出汁水。父亲用菜刀砍下白菜，母亲则在一旁将白菜码放整齐放进筐，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时光荏苒，长大后，我离开家乡到城里工作。二十多年间换了三四次住所，不管搬到哪里住，我都要在附近开辟一个小菜园。如今，每到处暑，我依然会在菜园播种白菜，回想父母劳作的身影。因为，那一粒粒撒进泥土里的白菜籽，是我心中的珍宝，滋养着我的心灵，让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自己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