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5年01月18日

　　□崔立

　　距春节还有段时间，母亲的电话已经迫不及待地打来了，说，过年你们哪天回来？时间定了吗？我要提前买菜！
　　一个下午，办公室里的广西阿姨清理各个办公位前的垃圾桶，将桶里的垃圾袋扎紧拎起，再娴熟地套上空的垃圾袋。阿姨听到了我打电话的声音，站在我面前停了下来。直到我挂了，阿姨说，一定要早点和你爸妈说啊。阿姨来自广西桂林，有两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去年，阿姨着急回家，让办公室的小姑娘帮忙网上订购火车票。后来一听说网上购票还要手续费，阿姨赶紧摆手说，不要，不要，我还是让老头子排队去买票吧。当时阿姨夸张的表情，让我忍俊不禁，后来再想想，又不免有几分心酸。我说，阿姨，我一定早点说，放心。我又说，你两个儿子回家吗？阿姨说，回啊——阿姨的脸上，挂着比什么都要明媚的笑容。
　　去年腊月二十九，我带着老婆和女儿，一起回老家。母亲早早买好了菜，堆得满满当当的。一张桌子上，放了满满一盘子白白的米粉。女儿看着好奇，追在母亲的屁股后面，一个劲地问，奶奶，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母亲脸上已经堆满了皱纹，两鬓也早已插满了白发。岁月的风，也许就是这么不经意地在我们的手指缝间游走。母亲的皱纹舒展开，对女儿说，你呀，想知道吗？女儿说，想啊想啊。女儿的声音稚气又嘹亮。母亲说，到了晚上啊，你就知道了。母亲长长地顿了一口气，还给女儿卖了个关子。女儿噘起了粉嫩的嘴巴，又在房间里串来串去，像只不停不歇的小老鼠。
　　晚上，一顿丰盛而热气腾腾的团圆晚饭吃过后，父亲坐在土灶台间开始燃火。女儿还挺纳闷，说，爷爷，不是吃过晚饭了吗？你还没吃饱吗？父亲笑眯眯的，不说话。这个时候，母亲已经就着大铁锅里的一个木桶，开始倒起了米粉。母亲倒得很细致，也很均匀。女儿的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着，看得很好奇，也很认真。当锅里的水开始煮开，至沸腾，母亲又在那层米粉上轻轻地再撒上一层米粉。其间，在慢慢成形的米粉中，撒上了葡萄干、红枣，还有女儿喜欢吃的去了核的桂圆。女儿本来是要上楼去看《小猪佩奇》的，但这会儿没有去，时不时地还凑近了灶台，央求着父亲，爷爷，让我烧火吧，让我烧火吧！当房间里有了蒸熟的米糕的香味，越来越香，让人闻着就垂涎欲滴。父亲起身，洗净了手，将一笼蒸好的米糕从锅里翻转到了大圆盘里，女儿赶紧跟了过去。切好的第一块暖暖的又软软的蒸糕递到了女儿手上。女儿吃了一口，还吐了一口热气，呼喊着，好吃，真好吃！父亲母亲笑了，我和老婆也笑了。眼前的女儿，可不就像是小时候的我嘛。这一笼蒸糕，我们后来带到了城市里，女儿天天吃，一直吃到了正月十五。
　　我给阿姨讲了这个蒸糕的小故事。阿姨说，过完年，给我带点蒸糕吧，我也想尝尝。又说，我给你带广西年糕。我说，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