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杂记
■王霞
桂林晚报
作者：
新闻 时间:2022年04月20日 来源:桂林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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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我开始和孩子们一起学习二十四节气的诗词，每个节气一首诗，已经坚持三个多月了。昨天一个孩子提醒我——下周三是谷雨节气，本周末应该赏读谷雨的诗了。
谷雨，雨生百谷。这是二十四节气中，春季里的最后一个节气。此时的华夏大地“时雨乃降，五谷百果乃登”。绵绵春雨滋润着广阔田陌中的初插秧苗，也呵护着播种在农家小院房前屋后的瓜豆们。
刹那间，母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在我的印象中，谷雨时的母亲是极其忙碌的。她微驼着背，端着小盆，盆里是一小包一小包的各色种子，我则拿着小铲子跟在母亲的身后。
“谷雨前后，种瓜点豆。”母亲一边唠叨，一边带着我到处走。
“这里，阳光好，种倭瓜。”“嗯嗯！”我答应着，眼前出现金灿灿的大倭瓜，想起香喷喷的倭瓜子，就赶紧用小铲子铲出一个小坑，母亲就把去年秋天选的种子放进两粒，我再把土盖上。母亲说：“轻轻踩一下，种子发芽快。”于是我就认真地踩上一脚。
“墙根下，我们种扁豆。”扁豆花是我最喜欢的紫色，开放时就是夏天了，我就可以穿上同样颜色的裙子，等待在远方工作的哥哥回来探亲，他最爱吃扁豆炒肉丝拌母亲的手擀面。
“苞米下种谷雨天，这里种几棵苞米。”好呀好呀！母亲院子里种的玉米，不为收棒子，主要是留着当甜秆，以飨我这小馋猫。那时的孩子们零食少，水果更少。母亲会挑一两棵棒子结得不太好的，早早把小棒子掰掉。这样的玉米秆水汽足，甜度高，特别好吃。长大以后倒是随时可以吃到甘蔗，但我却总觉得不如小时的玉米秆清甜。
此时想来，在北方那个城市的小小角落里，每个节令，少小离乡的母亲都温习着她的故乡最质朴的生活，应该是对胶东那片土地最执着的眷念吧？
后来，母亲随我到南方生活，住的房子是一楼，也有个不大的小院。身体尚健时，她老人家每年清明前后，都在院子里种上几棵丝瓜和扁豆。我纳闷为什么小时候在北方是谷雨时操持，这前后差着半个月呢。母亲笑着回复：“十里不同天呢，北方季节晚一些，总得气候合适了才行。”
是啊，“时令北方偏向晚”，江南绿肥红瘦时，北方的春天才姗姗来到呢……
从出神状态回归，看着窗外的香樟树上有鸟儿扑棱棱地飞来飞去，突然想到元稹咏廿四气诗的谷雨诗：“谷雨春光晓，山川黛色青。叶间鸣戴胜，泽水长浮萍。暖屋生蚕蚁，喧风引麦葶。鸣鸠徒拂羽，信矣不堪听。”一首小诗，写尽了谷雨时节生机勃勃的景象：细雨空蒙，山色翠微；浮萍柔嫩，麦葶摇摇；屋内新蚕食桑沙沙，室外戴胜咕咕有声……“一候萍始生，二候鸣鸠拂其羽，三候戴胜降于桑。”多美好的季节，多美好的文化啊。周末，就和孩子们一起欣赏这一首了。
低头开始备课，搜肠刮肚回忆儿时过谷雨的记忆。“谷雨有雨种瓜豆；走过田埂看牡丹……”恍惚中，仿佛又跟着母亲一句一句念叨着谚语，一铲一坑，一踩一脚，把希望的种子深埋于静默的土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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