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4年07月05日

　　■许海利

　　每年高考成绩公布后，我都会想起当年做送水工的那段艰辛日子。过去高考被称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竞争相当激烈。因为学习成绩不理想，我未能通过那道万人拥挤的“独木桥”，不出意料落了榜。
　　一直对我充满期待的父母支持我复读，但我明白凭自己的成绩，即使复读明年也不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况且复读还要交很多钱，这笔钱对本不富裕的家庭而言，无疑是个沉重的负担。于是我决定放弃复读，外出打工赚钱。
　　刚步入社会，一没经验，二无技术，只能靠卖苦力赚钱，我就到城里找了一家公司做送水工。那时送水全靠人力，自行车就是运输工具，工作非常艰辛。每天我骑着自行车，载着四五桶水，按照买主电话预留的地址，穿梭奔波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曾经，城市在我心目中是无比美好的。宽阔美丽的街道，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琳琅满目的百货商店……人们在这里购物、消费和娱乐，舒适安逸的生活令人向往羡慕。可当我真正踏入城市，每天面临的却是送不完的水，跑不完的路，城市的美好顿时在我眼中黯然失色。
　　每天我弯着腰，弓着背，用力蹬动脚下的自行车。多少次，汗水湿透了衣背、模糊了双眼，让城市的美景变得迷离起来，内心一股自卑感和无奈感就会涌上心头。如果当初读书用功多一些；如果当初贪玩少一点；如果当初能听从父母的教诲……可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有的只是空空的遗憾和悔恨。
　　日子苦点累点并不算什么，最怕的就是遭到别人的讽刺挖苦。一天中午，我去给住六楼的一户人家送水，他居住的小区不仅楼层高，而且整栋楼还建在了半山腰上，骑自行车上去非常困难。无奈，我只好先把自行车停放好，然后扛起水桶，步行去送。肩上扛着一桶几十斤重的水，再加上天气炎热，不到三分钟，我就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刚放下桶想歇息会儿，就听路旁一个乘凉的小伙冲我喊道：“这么高的个子，连桶水都扛不动，真是没用！”说完还哈哈大笑起来。
　　听着耳畔传来的冷嘲热讽，我仿佛感觉所有的人都向我投来了不屑的眼神，瞬间羞红了脸。“不蒸馒头争口气”，我咬咬牙，扛起水桶继续向山上走去，可这时不争气的眼泪却流了出来。“谁让自己是落榜生，受委屈，遭欺负，活该！”奇怪的是，想到这些，我顿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居然一口气爬到了半山腰，还把水直接扛到了六楼。
　　做送水工非常辛苦，但我咬牙坚持着。两个月后，在父亲的建议下，我报名参了军，结束了做送水工的生活。时至今日，做送水工的经历虽然已经过去多年，可每年到了高考的时候，骑着自行车，载着水桶，在城市奔波穿梭的场景，就会不由得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