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卜岭“惜字炉”
■陶彩忠 文/摄
桂林晚报
2023年12月25日
平乐县源头镇源头村卜岭自然村有一座清代道光年间建造的惜字炉。惜字炉,说是炉,其实是一座由方形青石砌就的文化古塔。古塔巍然屹立于村旁五谷庙前,是平乐县现存建筑规模最大、石雕艺术最美、保存最完好的惜字炉。它是当地民众“惜字敬文”的活化石,也是当地“尊儒重教”文化与石雕艺术完美结合的一个历史标本。
●惜字炉建筑结构和石雕艺术
卜岭惜字炉为六角六面形宝塔结构,中空至顶,顶端呈葫芦状。共分为底层、亭座、亭身、云盖、亭顶5部分。其中,亭座高105厘米,亭身共3层,高度分别为120厘米、95厘米、75厘米,项层高70厘米,连同3个云盖,总高度约5米。
惜字炉的底层由规整的大青方石砌成。亭座共分4层。第一层为六棱形,由平面青方石砌成;第二层在每棱雕刻有精美图案“兽脚”;第三层分别为各种祥瑞动物浮雕。其中,正面那幅浮雕左为蝙蝠,右为鹿,中间为寿字图案,寓意“福寿”;第四层的亭座为盏形巨石,如托起塔身。
惜字炉的亭身第一层由两块横方石和两块直立方石叠加砌造。其正面为惜字炉炉口,穹形门洞上方雕饰扇形门额,门额上精雕方楷书体“惜字炉”3个大字,炉门两侧刻有一副楷体对联“六书传千古,一字值千金”,对联的左右两侧分刻有捐资信绅信士、匠人名字及建筑年月。第二层由一横一竖的方石叠加砌造。其正面也有一个扇形窗口,为惜字炉出烟口。出烟口左右两侧分别雕刻有一位身着袍服,掌管“天开文运”的文曲星和一位手持笏板的“一品当朝”官员,其头顶为双龙环绕的“皇榜”石雕。第三层是全塔文化核心部分,由一块直立的青方石与上下粘连,其正面是“魁星点斗”石雕。魁星上身赤祼,环眼瞋目,翘首仰望上空,左手持墨斗,右手握朱笔,左脚金鸡独立,赤脚踩在巨鳌头部,右脚向后跷起,如踢斗状。魁星雕像周围波浪翻卷,象征北海。魁星高举朱笔,意为点中应试人的姓名,则应试人高中;脚踩鳌头,则寓意“荣登榜首,独占鳌头”。
炉塔石雕众多,雕刻精细,栩栩如生,寓意深刻。每一层顶部都设计为飞檐四出形状,飞檐上分别有瑞狮、麒麟等兽雕。
●惜字炉的功能和文化寓意
据当地老人介绍,自建炉以来,凡是有文字、图案的纸张,村人都不会随便乱扔,而是由专人上门收拾,拿到惜字炉统一烧毁。烧字纸前,先要焚香祭拜。待字纸燃烧完灰化后,方才离开。清理出来的纸灰,由信士们在特定的节日送到河边,撒入河中。但凡逢年过节和每月的初一、十五,村里村外的信众都到惜字炉祭拜祈祷。
惜字炉又名化字炉,内设焚炉,其形似塔,故又名“惜字塔”。传说为尊崇仓颉,敬惜字纸而建。仓颉,曾为黄帝的史官,为上古时代造字圣人。在科举取仕的时代,人们建造惜字炉,并赋予其“魁星点斗,独占鳌头”文化内涵,给一般民众寄予在“魁星塔”的神佑下,家家户户文运亨通,子子孙孙金榜题名的期盼。故而,无论士民工商,人人敬仰,代代保护。
卜岭惜字炉,不仅造型美观大方,建筑风格和理念也异常特别。炉塔建筑不仅采用圆润光滑的大青石材,而且恰当采用正六边形结构。有关专家表示,从工程建筑学角度,正六边形,从中心向各个定点连线是等边三角形,是最稳定和对称的结构。因此,中国古代建筑学认为,六边形的寓意是稳固泰定。
此外,根据中国古代风水学五行原理,六边六角形建筑属水,而炉属于火。因此,古人把惜字炉建成六角六边形塔状,不仅在建筑上追求稳固泰定,还在五行理念中追求炉塔阴阳平衡,防止火灾。从这个意义上说,卜岭惜字炉不仅在考古和文化价值上,还在古代建筑学上都具有非常重要的研究价值。
●卜岭惜字炉的美丽传说
平乐县源头镇源头村卜岭自然村位于国道323线旁边,距源头集镇约一公里,是一个古村落,全村300多人,全部为李姓人家,是唐朝晚期与太尉陶英南征昭州的李太尉后裔。
据当地村民介绍,清朝至民国期间,卜岭村是当地山场土地面积最广的村庄,拥有方圆约5公里的山场土地。当年,源头一带曾有这样一句谚语:“下坝烟,金井谷,卜岭银。”足见当时卜岭村的富庶程度。但是,翻阅村里族谱,村里数百年却没有一位达官巨贾,何来如此广袤的土地?对此,卜岭村至今还流传一个美丽的传说。
传说清乾隆年间,李太尉后裔的一个分支,从青龙乡北辰村迁居到源头卜岭居住后,生活一直平淡无奇。一个偶然事件,改变了卜岭村的命运。
一天,卜岭李氏先祖李员外在村前田地里劳作,看到古道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后生,边走边哭,甚是可怜。问其为何哭泣?后生说自己是来自楚南的小货郎,遭强人打劫,被洗劫一空。李员外同情这小后生的遭遇,窥其面相,眉清目秀,仪表不凡。于是,劝导他说:“你这个年纪,正是读书求功名的好时光,还是回去好好读书吧!”之后,回去拿了些银两作盘缠,送其回乡。
若干年后,李员外早已淡忘了此事。一天,家里突然来了公差说,县令召见,请他速去。李员外暗自思忖: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染官司,去县府做甚?便推托不去。过几天,公差再度来传。李员外再次推托。
可是,又过了几天,县令亲自到来了。一番寒暄过后,县令问李员外:“您认识我吗?”李员外答道:“我乃一介村夫,从不与官府往来,怎会相识?”于是,县令便把当年一个外地后生在卜岭受赠之事讲述了一遍。然后,脱下官帽,让李员外辨认。李员外这才恍然大悟,连忙点头说:“是、是、是,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县令笑着说:“那正是晚辈!”
原来,当年落难的小后生回乡后,听从李员外的劝说,从此,发奋攻读。数年后,果然高中进士,又恰好出任昭州府平乐县令。
县令为感谢恩人,问李员外想要什么。是当官,还是要土地?李员外谦答:“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焉能求报!”但县令执意报恩。便问李员外要多少土地、山场?李员外几次推诿答谢,县令却一再执意授予。最后,县令说:“这样吧,我们站在村口,我的眼睛一眼能够望得到的地方,就划归你家耕种了。”就这样,卜岭村一下子有了上万亩山场土地。
积善修德,崇儒重教,改写了卜岭村人的命运。为劝导后人秉承这一信戒,卜岭村人便在村五谷庙前建造了惜字炉。然而,积善修德,崇儒重教之风却实实在在地在卜岭村代代传承下来。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诗礼之家奕世荣昌。”卜岭村的美丽故事和古塔“惜字炉”,成为卜岭人“积善修德,尊儒敬文”精神象征和文化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