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3年08月22日

■王国梁
　　在我的印象中，七夕是所有节日中最富有神秘色彩的节日。小时候，我听老人讲，七夕是织女和牛郎相会的日子，我便以为这个节日是专门为织女和牛郎过的。试问哪个节日会如此神秘地把天上与人间密切联系在一起？
　　小时候，每到七夕晚上，我们一家人会坐在院子里，对着满天星斗聊天。夜风忽远忽近，院子里树影摇曳，星空充满了神秘色彩。这一天，我觉得星空离我那么近，近得能够让人感知到天上宫阙里的故事。牛郎织女的故事，讲了一年又一年，但每年都有新鲜的感受，引发一家人的讨论。我顺着祖父手指的方向，寻找牛郎星和织女星。两颗星隔着一条银河，遥遥相望，仿佛望穿秋水的眼睛。如果没有一年一度的七夕节，牛郎和织女永世隔绝，那该是多大的悲剧。
　　关于牛郎和织女的故事，我深信不疑。夜空中有一个神秘的世界，我也深信不疑。像我一样对这些故事深信不疑的，还有家里的那些姐妹们。
　　堂姐堂妹们一番精心准备，开始拜织女了。她们满脸虔诚，无比郑重。一家人都被她们感染，于是心照不宣地集体噤声。六七个女孩子在堂姐的带领下，对着织女星的方向开始祭拜。我听母亲说，拜过织女，女孩子们就会变得像织女一样，心灵手巧，聪慧美丽。十几岁的女孩子，对未来有太多憧憬，谁不希望织女能赐给自己无限美好呢？只见堂姐堂妹们拜过织女后，拿出准备好的针线，要穿针引线了。堂姐年龄最大，手也最巧，她耐心指导堂妹们。姐妹们像是在享受这种盛大的仪式感，大家依旧是安静虔诚的样子。织女星在遥远的夜空熠熠闪光，播洒下神圣的光芒，赐给女孩子们优秀品质。一会儿工夫，姐妹们完成任务，她们开心地笑起来，院子里又热闹了。
　　神秘的七夕，还有一件神奇的事最让我感兴趣：据说这天如果在葡萄架下，能够听到牛郎织女说话的声音。我对这件事，也深信不疑。我偷偷拉了拉堂姐的衣角，让她带我去葡萄架下听牛郎织女说话。院子里没有葡萄架，我们只好去二红家的葡萄园里偷听。葡萄园在村子最北边，堂姐拉住我跑，路上遇到三三两两的人，我疑心他们都是去葡萄架下偷听的。来到葡萄园，并没有发现别人，园子里安安静静的。我和堂姐屏住呼吸，伸长耳朵，仔细听。可是，我听不到牛郎和织女的说话声。我有心问堂姐，可又怕一出声会破坏了这种神秘，就再也听不到了。好大一会儿，葡萄园里依旧安安静静的。堂姐拉着我离开的时候，我一扭身，竟然发现村南的三妞和小敏也躲在葡萄架下。路上我问堂姐，听到牛郎和织女说话了吗？她说，耳朵没听到，心听到了。我不懂堂姐说的啥意思，但觉得她一定是听到了点什么。
　　多年后，堂姐远嫁了，过着很幸福的生活。在葡萄架下偷听的往事，再也没有被提起过。但我心里觉得，虔诚而心怀憧憬的堂姐，一定从神秘的七夕节中获得了神秘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