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弹弓叉
桂林日报
作者：
新闻 时间:2025年06月01日 来源:桂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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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杰
“六一”儿童节快到了，我手工为小侄子做了一把精美的弹弓作为礼物，交代他：“不能对人打，在家里不能玩，在人多的地方不能玩。”
小侄子问我：“那去哪玩呢？”
是啊，去哪玩呢？小侄子的玩具，比我们小时候多多了，几乎占了半个客厅，进到他的屋里，看到的、脚绊到的，都是他的玩具，有枪类、球类、车类、刀具类、各种积木，不同名称的奥特曼，还有钓竿。每一件都色彩丰富，非常精美。他的一辆仿真拖拉机，足有一米多长，充满电可以载着一两个孩子在平地上跑，还发出“突突、突突”的响声。因为住的楼层高，又没有电梯，需要大人帮忙扛到外边人行道才能开，玩够了又要大人帮忙扛回来，他根本没玩过几次。
我们小时候没有侄子这些工业化批量生产的玩具。我8岁那年，和弟弟跟着比我们大许多的堂姐回奶奶家。为了给自己买一件过年新衣，她带着我们进了县城唯一的“百货商店”，在玩具柜里，有一支冲锋枪，上面还带着银闪闪的刺刀，真是太帅了！标价是3.71元。弟弟缠着堂姐要买，堂姐犯了难，哄了他很久，但弟弟就是赖着不愿走，只好答应给他买一支。又回过头来对我说，你大了懂事了，就不要买了啊。但面对这漂亮的、能击发子弹还带着刺刀的冲锋枪，我坚决不承认我已长大。没办法，堂姐只好为我们各买了一支。这还不算，有了枪，我们还缠着她为我们各买了一顶平顶的绿色军帽，那一天，绝对是我们最最开心的一天。这还让我们在村里的小伙伴当中骄傲了许久。现在想来，我有点自责，因为堂姐当天再没钱买她自己的新衣了。在当时，即使不买衣服，那些钱可以买到很多肉，可够一家人煮好几顿了。我当时为什么就不能“长大”一点呢？
那时村里的小伙伴都没有商店里买来的玩具。那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制造”。工具就是家里的钩刀、大人做木工用的凿子、锯子。砂纸是没有的，大人不给买。那就用残砖断瓦来磨，效果也不错。我记得我自制过一把弹弓，是油茶树杈做的，做得小巧精致。再去商店里买了那种单车气门芯用的黄色圆孔的、我们叫“鸡肠子”的皮筋回来装上，弹弓就做成了。弹丸就地取材，随地捡长相匀称的小石子就成。可是那种准度不高，远远比不上现在在网上十来块钱可以买到几斤的泥丸、钢珠。树上那些摘剩的柿子、枣子就是我们的目标。有时我们也去树林里“打猎”。但我们带了弹弓那天，那些平时我们到近了还在自顾唱歌的小鸟就像知道会有危险一样，都不见了踪影。我们只好对着那些树洞、枯枝比赛，看谁打得更准。
过了一段时间，弹弓就会突然在小伙伴们间消失，转而变成其他，比如陀螺、火柴枪、簸箕圈车等，一年四季一样一样地换着玩。最有意思的是簸箕圈车，看起来很简单，却要用到好几样东西才能制成。找一个中间破了一个大洞的簸箕，把圈内那些竹篾削掉，找一个衣车线轱辘，一段铁线，一根小竹子才能制成。做成了，小轱辘推着大簸箕圈，在晒谷场上飞跑，欢笑引来许多蜻蜓，惊奇地在头顶上飞舞。那些家里没有破簸箕的，动起了歪心思，回去偷偷把自家的簸箕捅一个洞，希望家里人把它丢掉换新的。可是这还不成，家里人补上了再继续用。于是，又在簸箕上弄一个更大的洞，大到没办法补。“阴谋”终于达成，还在小伙伴里吹牛。不过，总会有人“告密”，那“聪明”的小伙伴挨打一顿屁股总是免不了的。我们最大的自制玩具是木车。村里的老春木工活做得最好，形状方正、榫卯紧实、表面光滑、方向灵活，还设计了司机座椅。可是一个人玩总没乐趣，于是他就帮助许多小伙伴都做，每人一辆，这样星期天的时候，就能一起去后背山上拉柴。不过，它的玩具功能大于实用功能，总是要先费力把车推上半山，回程时才能发挥它的运输功能，实在是太费劲。
我们还“制造”了一些实用的，比鱼枪。用一根伞骨、一根小竹子、一条皮筋就能制成。晚上拿了电筒到河里照鱼，鱼儿见了光，就会游过来，慢悠悠地在那里晃，很容易击中，一个晚上弄一碗鱼汤总还是可以的。清水鱼，山泉水，加一点生姜熬出的汤，鲜美清香，饭都可以多下一碗。
“儿时的万花筒里/有野鸽在飞翔/这让我想起二哥和他心爱的弹弓叉”。这是近来比较火的《苹果香》里的歌词。这首歌没有复杂的旋律，歌词也稀松平常，可是它就是火了。作者狼戈说，我这首歌，就是要写那些人们熟悉的事物，才能引起人们的回忆，引起人们的共鸣。确实，在唱起这首歌时，我总是会回想起那野鸽飞翔、蜻蜓飞舞的童年，以及在那画一样的童年里，一起玩弹弓的小伙伴。想起故意捅烂簸箕的“小聪明”，想起村里那些“老春”们。也经常想起那位因为我们的弹弓误伤了他家瓦片而追得我们四散奔逃的邻家大叔。大叔的记性不太好，第二天，他就会从山里为我们带回来品相很好的弹弓叉，藏在身后，一脸狡黠地叫我们猜。但他身后的东西，有时是酸溜溜的杨梅，有时却是吃了后沾满牙齿的冬桃，我们总是猜错。猜了几轮，他自己就会迫不及待地把东西拿出来，还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
那时的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但那慢悠悠的童年终究远去，一去不返。
今年的端午节和“六一”儿童节一起到来。假期里，我要动员小侄子把他的拖拉机带回村里，把那沉重的书包暂时丢掉，让那奔驰的拖拉机载满端午的粽子，载满童年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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