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日报 -08版:桂林故事-2025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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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桂林开拓新傀儡戏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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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粉摊主温涛：

在桂林开拓新傀儡戏第一人

桂林日报新闻时间:2025年03月11日来源:桂林日报

　　图①：温涛。

　　图②：中国最早的抗战木刻连环画《她的觉醒》是温涛的作品。

　　图③：中国最早的抗战木刻连环画《她的觉醒》是温涛的作品。

　　图④：1940年11月，中华全国木刻界抗敌协会会刊《木艺》杂志，刊登了李桦、温涛等联合署名的文章《十年来中国木刻运动的总检讨》。在这篇长文中，年轻的木刻家对中国新兴木刻运动的路线、目的，以及它在中华民族抗日救亡斗争和中国近现代美术史中的意义，做了十分清晰的论述。　　（本版图片均为资料图）

□本报记者周文琼
　　1939年时的桂林，在东郊龙隐岩前施家园的葡萄酒厂内，一间约20平方米的竹木平房被隔成两间，里间摆4张架子床，8人同住在仅10平方米的隔间里。屋内泥巴地面阴暗潮湿，空气极差。外间放置两张破旧木桌、几张矮凳。晚上，他们便依靠昏暗的煤油灯看书、学习和进行抗日木刻画的创作。这便是抗战时期聚集在桂林的木刻艺术家们的生活状态，在这8人中有温涛。
　　温涛（1907—1950），著名木刻家、艺术家。广东梅县人。1939年他离开延安来到桂林。在桂林期间，他曾任中华全国木刻界抗敌协会总会理事，并负责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桂林分会傀儡戏研究组组长，《新道理》通俗半月刊编辑，担任过桂林师范学校教师并指导桂师剧团等工作。他在桂林对木偶戏进行改造，注入新的内容，为抗战服务，被称为在桂林开拓新傀儡戏第一人。他也创作了大量的木刻作品，为桂林抗战文化城写下了灿烂篇章。

　　新傀儡戏《诗人与国王》亮相西南剧展
　　轰动桂林
　　傀儡戏，俗称“木脑壳戏”，又叫“木偶戏”，过去在国外、在中国，社会上都有流传，大人小孩都爱看。俄国革命后曾运用傀儡戏作为宣传教育的手段，在群众中产生了良好的效果。抗战时期，让文艺为抗战服务在桂林体现得淋漓尽致。温涛在桂林时对傀儡戏的制作其实也受了苏联艺术界的影响，他主张利用中国民间流传的文艺形式，加以改造，注入新的内容，让老百姓喜闻乐见地接收信息，以此为抗战服务，形成新时代的新傀儡戏。
　　温涛对傀儡戏的制作尝试最初是指头傀儡戏，这种傀儡制作比较简单，人物也不多，但傀儡在脸谱上的感情变化少。后来他进一步制作了提线傀儡，虽然比较复杂，但演出效果就比指头傀儡要好多了。其中，最有名的作品便是《诗人与国王》。
　　1944年桂林举行西南第一届戏剧展览会，《诗人与国王》在舞台上呈现。专横无道的国王为了巩固王位，禁止国人议论朝政和3人聚会，并大兴文字狱；诗人劝谏他，他不听，反要诗人为他歌功颂德，遭到诗人拒绝。国王便把诗人禁锢在御花园里，限他3天回答。这3天，诗人写了许多谴责国王、评议国事的诗。3天期满，国王腰悬利剑而来，进行威迫利诱，诗人不肯屈服，反说闻到一股血腥味！国王大怒，逼问：“3天期限已过，如何抉择？”“我早知道活不了几天，无道昏君，你杀死我一个，会激起千万人反对你……”国王怒极拔剑，欲刺诗人，忽闻“不准杀人”之声，国王惊恐后退。花神从花丛中跃出，反对国王的歌声充满园中，汇成一阵阵怒吼。国王惊恐万状，在四面楚歌声中发抖而死，最后，在花神高声朗诵“春天来了”声中徐徐闭幕……台前人们被故事所打动，而台后温涛一手拿着缚了牵线的“飞机架”，另外一只手操纵木偶的动作，手脚的举起、伸直、垂下、摇动、飞踢，眼睛的转动与嘴的开合。他为傀儡配音，是赋予傀儡以生命的提线人。
　　《诗人与国王》由吴荻舟编剧，温涛制作并导演。故事是虚构的，但题材却来自当时的生活。1943年八九月间，吴荻舟到了桂林，那时由于国民党反动派的统治，文网森严，言论不得自由，许多茶楼酒馆也贴出了“莫谈国事”的招贴，吴荻舟看了即找朋友商量，提出学习鲁迅先生，来一个故事新编，参考了《今古奇观》中《解语花》的寓言，虚构了一个《诗人与国王》的故事。
　　它获得很好的反响，在当时的傀儡戏行业中无论从内容到形式都达到了一个新的水平。这也是新傀儡戏在桂林拓荒以来的一次总检阅。这次演出，从人物的造型设计，服装、道具、布景设计和制作以及塑造角色和表演技术的训练，都凝聚了温涛的心血。在演出的整个过程中，温涛不仅克服了人力上的困难，还得克服经济上的种种困难，朋友们为了支持《诗人与国王》的演出，纷纷捐赠旧衣服，经过他的剪裁处理，变成各个角色的演出服饰。演出时，他还担任主要角色的提线操作表演，前后台都离不开他的全面照顾。
　　《诗人与国王》揭露法西斯统治对文化的践踏和摧残，在当时具有强烈的现实感，据当年亲历西南剧展的杨秋人回忆，《诗人与国王》“得到观众广泛的共鸣”。剧展结束后，温涛他们还接受一些单位的邀请，做了专场演出，并到良丰的广西大学公演，观众情绪热烈。

　　创作大量木刻作品
　　苦难中迸发艺术之光
　　“九一八”后中国的木刻艺术逐渐成长壮大起来，成为革命斗争的一种武器。抗战期间桂林木刻艺术空前繁荣，据统计桂林当时荟萃了250多位美术教育家、画家。1937年7月到1944年8月，7年时间里桂林举办了各类画展89场，桂林成为战时整个中国举办画展最频繁最活跃的城市。
　　中国最早的抗战木刻连环画——《她的觉醒》，以黑白对比的色块和粗犷有力的线条，描绘了一位少女抗争、觉醒、奔赴战场、壮烈牺牲的故事。1936年“三八”妇女节《她的觉醒》在上海出版，在当时社会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作者便是温涛。温涛来到桂林时是1939年，此时的桂林木刻艺术已经蓬勃发展。1939年春节，当时的桂林家家户户撕下了旧门神换上了抗战门神。抗战门神是中华全国木刻界抗敌协会理事赖少其1938年在桂林创作的套色木刻。它描绘了被小孩子簇拥着的骑着战马的抗日战士的形象，首开抗战门神的先河。当时桂林中共组织将抗战门神印制一万份，所以有了家家户户贴抗战门神的场面，也是从那时起抗战门神画迅速在中华大地普及，各地据此制作了丰富多样的抗战门神形象。
　　在这样的背景下，温涛在桂林时期的木刻创作也很活跃，创作了大量木刻。他同当时在桂林的木刻艺术家张在明、黄新波等，租住在桂林东郊龙隐岩前施家园的葡萄酒厂内。一间约20平方米的竹木平房里，平房隔成两间，里间摆4张架子床，8人同住在仅10平方米的隔间里。屋内泥巴地面阴暗潮湿，空气极差。外间放置两张破旧木桌、几张矮凳。晚上，他们依靠昏暗的煤油灯看书、学习和进行抗日木刻画的创作。温涛便是在这创作了《王伯伯打游击》连环画、《老鼠的故事》连环画、《养猪的故事》连环画、《香港之劫》木刻集、《军民合作打胜仗》、《愈战愈强》、《末日之音》、《洗清五四的血债》、《再会吧，桂林！》……木刻集《香港之劫》出版后，影响很大，茅盾评价：“温涛先生完成了这么二十大幅的作品，而且得到发表的机会，这实在是抗战艺术战线上的一件喜事。”
　　温涛还为中华全国木刻界抗敌协会联合举办漫木讲座讲课，为文协桂林分会和木协总会联合举办的暑期木艺写作研究班主讲木刻艺术。参加过木协总会、漫协总会联合举办的街头诗画展和中国木刻研究会、西南木艺合作社主办的联合木刻画展。
　　1942年12月，温涛的木刻作品《香港之劫》参与了黄新波等人举办的“香港的受难”画展。画家们用版画、油画、素描、漫画、水彩等自己最擅长的画种，描绘日寇侵占香港的暴行及香港人民深重苦难的生活。展出场地虽偏僻，却意外吸引观众，而且反应之强烈是当时桂林的画展所罕见的。

　　逃难中靠米粉摊营生
　　仍坚持抗日救亡
　　抗战文化城时不少历史名人都与桂林米粉结下了不解之缘，温涛还曾摆摊卖过米粉。1944年秋，日寇入侵桂林，温涛逃难至罗城县三防镇。桂、柳沦陷后，外地逃难到三防转道黔、渝的很多，镇上也因此热闹起来。街上增加了不少逃难者摆设的小吃和旧衣物的小摊。温涛在这摆了个米粉摊。
　　有一天，一名学生认出了正在卖米粉的温涛。这名学生是当时桂林师范学校的学生，学校也疏散至此，学校的教务主任钱渭川便立即决定聘请温涛到校指导桂师剧团，原来，当时为了坚持抗日救亡宣传，学校成立桂师剧团排练节目，准备在三防公演后深入少数民族村寨演出。时值中午，粉摊生意正旺，他却不计损失，当即收摊来到学校，说：“摆粉摊是闲着无聊找点事做，一点粉菜能损失多少，抗日救亡工作才是头等大事。”
　　收起了米粉摊，温涛开始帮助桂师剧团排演。在他的指导下，重排了抗战歌剧《农村曲》，又新排了大型歌剧《军民进行曲》。两个剧本都以揭露日寇罪行，歌颂军民同仇敌忾反击日寇为主题。温涛担任导演，给大家分析人物性格，讲解剧情，要求演员体会工农感情真正进入角色。他对演员要求极严，有时候一个动作、一个唱腔，反复排练。温涛还指导学生新排了新型傀儡戏《鬼子打鬼子》。同学们在他的指导下学会了操作傀儡的技巧，一些同学还跟着他学会了傀儡戏的舞台道具设计和装置，学会了制作傀儡和人物的造型。为了适应在乡村巡回演出的需要，演员们根据他的设计要求，制作了一个可以拆卸和携带的轻便舞台，每到一处架子一搭，二十分钟后便能演出。温涛考虑到三防少数民族地区普遍喜爱舞狮，又制作了三个狮子，指导学生排练。为取得最佳的宣传效果，剧团十分注意运用民间艺术形式，尽量做到抗日救亡的宣传内容和大众化通俗化的艺术表现形式相结合，使群众喜闻乐见。桂师剧团只用20多天，就在物质条件极端困难的条件下，排好了全部节目。
　　1945年元旦，桂师剧团在学校驻地三防才杰村举行了首次公演。演出盛况空前，在三防轰动一时。三防和附近村寨的群众扶老携幼赶来看戏，晚上灯笼火把将才杰村搞得比节日还要热闹。开演前剧团请讲壮话的当地小学教师向群众讲解剧情，演出效果很好，大大激发了山区各民族群众的抗敌热情。演出过程中，只要日寇出场，下面就喊杀连天。《农村曲》中农妇唱的一段“夜半鸡飞狗跳墙”控诉日寇罪行，大家担心在露天田野里演出效果不好。但演出唱到这一段时，观众全神贯注，一些孩子和大嫂子听得都哭了起来。接着，剧团受邀在镇上公演了一晚。消息传开，不少村寨纷纷邀请剧团去演出，负责吃住和演出的花销。剧团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苗山村寨巡回演出。剧团成员每到一个村寨，立即投入各种宣传活动。有的教群众唱抗战歌曲，有的向群众讲抗战形势，有的忙着演傀儡戏，锣鼓一响，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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