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5年05月02日

　　□林仔

　　今年清明没有时间，趁着“五一”小长假，陪着母亲回乡祭扫外公外婆。
　　成年后一直忙于工作，成家后又有了更多亲戚关系要维护，母亲总是叮嘱我工作要紧，要经营好自己的小家，于是祭扫外公外婆的事一次次搁浅。今年能够去祭扫外公外婆和出游，母亲很兴奋，在出发前一两天，就开始张罗准备。她跟着手机视频学习了艾叶粑制作方法，清早到市场买回新鲜艾叶，从家里的酸坛子里捞出自己腌制的酸菜，和面蒸制酸菜肉末馅的艾叶粑。第一次制作艾叶粑，母亲很严谨，特地给自己留出一天时间试错。在第一天制作完毕后，母亲试吃感觉还需调试，改进了配方，第二天清早又跑到市场买材料。反复多次，终于做出了满意的咸口艾叶粑。
　　出门当天，母亲将艾叶粑一个个打包好，生怕我饿着，又装上了清早蒸好的鸡蛋，还有我爱吃的苹果香蕉，担心我路上开车会困，又加了两个桔子给我提神，末了又担心矿泉水太冷，给我添了个保温杯装上热水。“够了够了。”我不断提醒母亲，母亲不顾我的反对，一趟趟上楼添置这添置那。
　　母亲独居多年，如今久违地和我一起出行，作为母亲的本能又被唤醒，仿佛我是一个将要出门春游的小孩，她要为我把每个细节都考虑周到。
　　今年已67岁的母亲，是外公外婆的独女。母亲说，她小时候常羡慕同学邻里家中热闹，有兄弟姐妹。但也正因是家中唯一的孩子，母亲从小就得到了外公外婆的宠爱：家里有好吃的，外公外婆都省着给母亲吃，从来没有人与母亲争抢；外公心疼母亲，不让母亲做重活；外婆把她自己针线活和打理家里内内外外的智慧教给了母亲，让母亲从小就懂得无论多难都会在生活中找到一束光，有时是在家里插上一两朵随手在路边采摘的小花，有时是用一种食材做出两三道菜的成就感。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的母亲，养成了恬淡的性格，她不争不抢不计较，从不纠结过往，凡事都向积极处生长。
　　母亲对外公外婆的感情极深。在外公外婆的坟塚前，母亲不急不慢地拔除一丛丛枯草，嘴里喃喃地和外公外婆说着我和她的近况。我一边除草一边静静听着，有些母亲的心事我甚至第一次听到。我搭腔问起：“妈，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啊？”母亲抬头看我一眼，开始说起来龙去脉。这一刻很神奇，母亲在说给我听，也在向她的父母述说着女儿的心事，一阵微风吹来，草木摇曳，仿佛外公外婆在侧耳倾听。
　　清理完毕后，母亲清理出了一块空地，摆了艾叶粑、粽子、酒杯，给外公外婆磕了头，嘴里喃喃说着：保佑你的外孙女、外孙女婿身体健康顺顺利利。我赶紧加上一句：外公外婆也要保佑你女儿健健康康事事顺意啊。母亲看我一眼，两人都笑了。我们找了一处树荫下干净的草地，席地而坐，吹着丝丝的凉风，听着树间的鸟鸣，吃着母亲试验了两天做出来的艾叶粑。艾叶粑有着草木的清香，和糯米粉的调配刚刚好，入口即化。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艾叶粑了，年过40的我，感受到了被母亲宠爱的温暖。念念清明，时时当下，年年如复，岁岁思亲。我静静地享受这一时刻，和母亲在一起，无比的妥帖、放松、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