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5年04月04日

　　□梁丽红

　　早春，桂北的菜市场，热闹喧嚣，尽管气温还带着些许寒意，行人交谈时，呼出的白气尚依稀可见，但势如破竹的春的气息已然来临。
　　我以为，生活中的平凡与美好，大抵须藏在每个不经意的细节里，比如早春的菜市场。
　　桂北三月的春意盎然、鸟语花香，是与桂北的特色——回南天并驾齐驱的。女儿是新生代，每到这个季节总会习惯性地吐槽：这桂北的回南天我是受够了的！麻烦把门窗紧闭。语气铿锵有力，不容反驳。偶尔，我也会默默地反驳她一句：把门窗紧闭春天就进不来了哦！诚然，湿漉漉的雨季夹杂着如约而至的回南天，感观上确实难受异常，上下班途中总感觉穿了件黏糊糊的衣服，也似套了件沉重的枷锁，欲罢不能的感觉几欲窒息。
　　近日，闲来无事，翻看丰子恺和汪曾祺的散文集《到山中去》，心情忽然就豁然开朗起来：何不来效仿一下，来一个“到菜市场去”的说走就走的旅程呢？
　　老街的菜市场一般都是临靠居民聚集地依势而建，周边往往会错落着或多或少的早餐店，早起的居民会不约而同地聚集于此，或嗦粉或“叹”油茶，于家长里短的闲聊中完成这一固有的仪式。穿过林立的商铺，浓重的烟火气息便一股脑地扑面而来：有固定摊位的小贩们会将各式食蔬摆放得整齐划一，青翠欲滴的蔬菜上露水横陈，怎一个鲜字了得，于是小贩们傲娇的神情跃然脸上，对讨价还价的人大多时候不予理睬，当然打烊时候例外。对于没有固定摊位的“散兵游勇”们来说，情形就更活泛些了，各式菜蔬装在小商贩们身后的背篓中在菜市中“鱼跃”而过，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便闻讨价还价声声声入耳。菜市场是生活的缩影，延续着一日三餐的美好，精打细算的主妇们、抑或是早起匆匆赶路的上班族们，在早春乍暖还寒的季节里身着颜色纷繁的各式棉服，像一只只勤劳的小蜜蜂穿梭在菜市场中，挑上自己喜欢的菜品，为家人精心制作一日三餐。在他们执着的面容上我分明看到了他们对生活的那份热爱与坚持，一种来自心底最原始最朴素的信仰瞬间激荡着我，菜市场在我的眼里顷刻鲜活了起来。
　　春天的味道，怎能让春笋缺席呢？早春是食用春笋的季节，桂北地区高山林立，绿植覆盖面广，雨量丰盛，非常适合竹类繁殖。随着第一遍春雷响彻山谷，一簇簇诱人的春笋便似约好似的破土而出，倔强而固执，顶着露水的尖尖头像极了孩子们运动后汗水蒸腾的小脑袋，灵动而喜人。每到“笋”季，便是“笋”友们“叹”笋的季节，有资深“笋”友独创了“听笋”，耳朵贴在地上几乎能听到竹笋拔节的声音，欣喜异常之余纷纷打趣说先“听春再采春”哦，别辜负了这大自然的馈赠。
　　早春的第一口“春味”是春笋承包的。新鲜的春笋脆嫩可口，品味独特，有雷公笋、甜笋、摆竹笋、苦笋，等等。每每看着一排排摆放整齐的竹笋，形似列队待检阅的军士一般，总会忍不住买上一大袋，美滋滋地带回家尽情烹煮，就着烟熏腊肉辣椒爆炒，色香味俱全，吃得满头冒汗酣畅淋漓。
　　时代更替，传统文化的传承也渐渐淡出新生代的视野，菜市场也成为传统文化的最后阵地，更是感受当地文化生活和气息的好去处，比如春节前的年货市场、端午节的粽子、中秋节的月饼、清明节的香烛等，这些传统的节味及食材得以在菜市场完整沉淀和发扬，无处不在的烟火气息，滋养着菜市场，也温暖了居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