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溪深处海角秀
桂林日报
2024年05月06日
□李振杰 文/摄
图①:一窗湍流
图②:蔚然深秀
图③:峡谷入口
其实当地人称此为“海角就(音)”,这个“就”在当地意为不规则的扭曲,应该是汉字里“拗”的意思,我觉得叫“海角拗”意思虽在,可不好听,于是改成了“海角秀”,这当也算是我的一大创造吧,呵呵。
在恭城瑶族自治县三江乡对面岭村养牛坪屯以东,有一条山溪,总长不过8千米,而落差近乎200米,此即桃溪河。远远望去,只见山峦起伏,树木茂密,根本看不出河道,海角秀就深藏在桃溪河里。海角秀是一处两折三曲的峡谷,也就是一处“很就(拗)”的峡谷。《恭城瑶族自治县地名词典》载,“此河两岸长有许多野桃树,故名桃溪河。属于茶江河左岸二级支流,势江河河源。常年地上外流河。发源于三江乡对面岭村劳溪界山,自东向西流……”春三四月间,两岸桃花盛开,万绿丛中红色点缀,美如图画;桃花落时,落英缤纷,花瓣飘落河里,一河绯红,又很有陶渊明《桃花源记》里武陵人走过的那条溪流的意境。
海角秀在本县及贺州、平乐附近一带已小有名气,许多徒步爱好者到此寻幽探奇消夏,有人甚至评价说这处景致堪比恩施峡谷。一般美景不会置于轻易所及之处,海角秀亦即如此。
沿养牛坪屯前仅可一车通行的水泥道路再前行一公里,便可见一桥连接两岸,过桥之后,道路直达山林深处的桃溪河屯。由此弃车左拐入河,沿河而上,行两三里河道可达峡谷。两岸壁立千仞,佳木秀而繁荫。但沿河走需枯水时节,且其间巨石横亘,再无别的小径可走,还要往复趟过河流,实在困难太多。
多数人选择走另一条路。过桥,沿坡度超过三十度以上的盘山道路驾车继续前行约一公里,在一斜坡中部停车,左侧小路几步,即有一水渠。水渠原为改善当地电力所修,因环境保护,电站已关闭,水渠已不再有水流。水渠沿山势修筑,是名副其实的挂壁渠道。因山势陡峭,水渠弯弯曲曲,沟沿或宽或窄,有的地方仅容一脚掌落地。左边深不见底,树木长于人高处,但闻水声潺潺,而不见河之所在。有的地方旁无杂树,石壁裸露,一眼万丈,令人头晕目眩,两股战战。想原来水渠输水时,右怕掉入渠中,左怕掉落深渊,其情境更是令人紧张,不敢半点分神。如此步行约两里,一巨石覆于渠上,沟从其下穿过。人须如彩调剧里的丑角,屈尊匍匐而过。过了岩石,再前行约一里,见一预制板架成的地方,边沿钢筋为栏,海角秀就在其下了。
此时只听水声轰响,而峡谷隐于青葱树木之中。有人在钢筋栏一端设一绳索,可借力保护,蹬石而下。此处本无路,乃一雨季时雨水汇聚流淌之沟槽,近乎90度。若一步踩滑,可能直溜至河里。
近乎垂直的沟槽直下约30米,到达河道,海角秀之口豁然呈现于眼前。
峡口似敞开,渐进愈窄,两折三曲,“斗折蛇行,不可知其源”。一折一潭,阶梯上升。远望第一折潭上一根斜悬挂的绳索,供游人借力依附,如荡秋千,进入二折潭上。二折潭上岸边横拉一绳索,供人牵着,如拔河状,踩在岩壁上过到最上端。
到得峡口,只听水声轰鸣,两三米内需大声呼叫方能听清;水雾迷漫,飘于肤上,沁凉无比。两岩绝壁高可二三十米,相互参差,隐天蔽日,绝无可攀之处。
进入峡谷,仰望仅见一线云天。头顶之上,万千细流垂下,若续若断,似绳似藤。峡谷总长不过二十来米。“全石以为底”,绝无半点泥土,与两岩石壁相连,构成一整体。三处湍流飞瀑,冲刷成潭,水流翻滚。因水流长期冲刷,河岸平滑,绝无半点干爽之处。
最下一级水潭相对开阔平坦,清可见底,潭中石斑鱼往来翕忽。若是夏日,可嬉水于此,只是山溪过于清凉,不可久泡。二级水潭,窄于一级,水更急,潭更深。若是脚下不稳,掉入潭中,或可快速冲出潭尾。到得最上端,只见一口,恍如窗户,水流从窗户迎面飞入,形成瀑布,此处无可攀附之处,再难上溯。飞瀑之下,冲成一直径两米多的深潭,瀑下白沫翻滚,水波平处则绿绿幽幽,深不可测。岸边之石如削,如凿,如镂,其形各异,闪亮如磨。
如此鬼斧神工,无怪乎有人以为此处堪比恩施峡谷。
出得村道,复往深山前行,沿途树木幽深,回望处峡谷又隐入深林,无处可寻。只见对面山林之间,猿猴飞荡,鸣声不绝,倏忽隐入深林之中,不见踪迹。道路深林掩映,即便夏日亦凉爽无比,温度比峡谷之外大概低两三度。细流飞瀑寻常可见悬挂于路侧山间。不时可见险峰高耸云端,与悠悠白云相依相偎,奇崛险峻与空灵无依两相意趣,悠远而辽阔。
行约八里,地势转而平坦,有一土地庙,左走有二三十户人家,安居已有两三百年。香菇、木耳、竹笋、野菌、野菜各色山珍长年不断。土鸡鸣于树上,家犬吠于绿树之中,静谧安详。
左走只五六户人家。据此处一盘姓山民说,爬山路五六百米,即可到达与富川交界的劳溪界上,春时,百亩老树杜鹃盛开,大片红色连绵起伏,蔚为壮观。
路书
导航至恭城瑶族自治县三江乡对面岭村养牛坪屯,沿屯前道路前行一公里,至一桥梁,可由此步行逆流而上,约三里可达。亦可由此继续沿水泥路前行约一公里,于斜坡中部有一标志,泊车后左侧进入沟沿路。前行约一点五公里,至一钢筋栏杆处,下河,向上便可见海角秀。
(李振杰 整理)
杨二说说
小处见大文章
李振杰老师的“桃溪深处海角秀”一文中,把当地人称作“海角就”的峡谷改称“海角秀”,也算是一个创举。
名字这东西嘛,就是个代号,哪个叫得好听,琅琅上口,又简单好记的,就用哪个呗,也算不上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就像杨二,自己后起的笔名而已,真名其实并非这个。但一是二这个名字好记,好写,也有自嘲的因素在内,只要不怕别人笑话,很容易就给人留下印象了。
如你所知,二哥一直不喜欢看欧美名著,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书中那些主人公的名字太难记了,包括那些作者的名字也不能免俗,比如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样的大家,二哥在背地里念叨过无数次,才算是把它完整地复述出来,但有时酒喝多了,还是会到了嘴边说不出来,即使硬说出来,那几个字怎么写,往往又会出问题。很是麻烦。
当然,也有好记的,比如说列宁,比如说高尔基,比如说乔丹,还有梅西,但总体来说,欧美名著里的主人公名字,是阻碍二哥进一步学习欧洲文化的主要障碍。你看杨二这个名字多好,杨家老二,大气!生个儿子,叫杨二郎,传承有序,多方便(当然,生个孙子叫杨小二郎,可能会有争议,所以,在孙子的取名环节,二哥算是彻底弃权了)。
即使用拼音写成yanger,外国人也能读出来;或者简写成yang2,签名也快捷得很;又或者译成younger,那是更年轻的意思,完全可以当作二哥的英文名。
啰嗦这么多,总算是把二哥笔名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了,希望以后再也不用回答类似这样的问题了:你是桂林人吧?知道二是什么意思啵?
二哥当然知道在各种方言、甚至普通话里,二都不是个标准的褒义字,贬义的成分更多,但二哥想过这问题,二又怎么了?二就二点吧,你知道说的是这个走路蹒跚、爱喝米酒、热爱生活的人就行了。
话说到这里,关于李振杰老师把“海角就”叫成海角秀一事,二哥突然又想提点不同意见了。二哥是觉得吧,就叫“海角就”最好,因为在二哥老家的话里,发音“就”的这个字,还是最能表达海角秀这道峡谷千迴百转气势的。就像二哥不小心喝到香型不喜欢的酒,非常难受,脸都扭成了一团乱麻一般,难看得不行……但说扭,总感觉情绪不够到位,不能把其中的味道、感受全部表达出来,说“就”,气势就完全不同。用老家话来说就是:你看你看,二哥的脸就成那个样子(造孽哦),内涵明显丰富了很多。
这件事情,说明了一个问题,恭城桃溪这个地方的人,可能祖上就来自二哥老家湖南的某个乡下,不然,怎么会在形容曲里拐弯、千迴百转这件事上,用同样发音的一个字呢?看来,有机会得去那里走走,看是不是真的老乡。
好吧,其实正如之前所说,无论叫哪个名字,都不影响桃溪中的这个峡谷对二哥的吸引力,更何况,海角秀的“最下一级水潭相对开阔平坦,清可见底,潭中石斑鱼往来翕忽。若是夏日,可嬉水于此,只是山溪过于清凉,不可久泡……”
呵呵,李老师谨慎了,人不可久泡,但啤酒西瓜可以长泡啊。夏天的时候,哪怕是米酒,久泡一下,那清凉的温度,也能中和米酒的烟火燥气啊。这天然的清凉,要比放在冰箱里取出,感觉好很多的。
还有那往来翕忽的石斑鱼……居然还有这野生的好东西!如果有根钓竿,岸上燃堆篝火,篝火上坐一个注满溪水的瓦罐,这个时候,哪怕没有猴迹飞荡,没有西流飞瀑,没有险峰高耸,没有空灵无依,那也是人生的一段极佳体验呢。就算那些石斑鱼一直不开口,只是喝点热水,再在水潭里涤荡一下饱受世俗风气蹂躏的躯干,估计灵魂也会快乐得发抖的。
东拉西扯说了这么多,二哥的意思其实很简单:生活不易,但也有很多不起眼的细节值得我们去发现,去琢磨。能放下身段去感受,也许你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