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4年04月04日

　　□林如诗

　　女儿出生后，我们回到乡下老家过年。外婆心疼我产后身子弱，为了给我滋补，她想去邻居家买一只鹅。到了那儿，只见邻居麻利地把鹅装进袋子，用绳捆住，袋里的大鹅扑闪着翅膀，痛苦地嘶吼着。看到这一幕，我有些不忍心，于是用手抓住袋子的一侧，解开袋子的绳，和邻居说道：“放它出来吧。”大鹅渐渐安静下来，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善意。它把头从袋子里探出来，瞥了我一眼，便飞快地钻出了袋子。
　　几日后，我带着女儿照常坐在院子里。那只熟悉的大鹅一摇一摆地走过来，在一旁的草堆里缓缓蹲下，安静地看着我们。忽然，它挥舞着翅膀离去，扬起阵阵尘土，草堆里则出现了一枚蛋。我一时语塞，缓缓地伸手摸了摸这枚青白色的鹅蛋。温润的体触从指尖一直连到我的心尖，我知道，这是大鹅给我的礼物。
　　前几日我到外地出差，爱人发来视频，告知我陪伴五年多的幸福树枯萎了。我看着原本绿意盎然的它变得蜡黄干枯，好像一个老友在挣扎告别。我提前完成工作，一进家门便冲向幸福树。我把它枯黄的树叶再铺回土里，每日用清水和营养液交替浇灌。我低头松着土，心里满是忐忑地说：“你要好好吸收，快点长起来哦。”这时，一束阳光从窗边洒进来，我顺着光亮的地方看去，在幸福树的树尖上竟然抽出了一枚嫩芽。我激动地叫出声，我的老朋友，它活过来了！
　　之后，每当论文写乏时，我就起身为幸福树补充黑土，或是调整一下树盆的角度，让它充分沐浴到阳光。那枚嫩芽开始不断地抽条，紧接着大叶子带着小叶子向四周尽情地伸展着。我抚摸着青翠有力的叶子，顺着树干看到低处的一个岔枝上，一枚嫩芽又萌出了。那天，我也终于收到了论文被录用的通知。我擦拭着叶子上的灰尘，兴奋地和幸福树说着这个好消息。一阵风吹过，幸福树的叶子相互碰撞着，发出淅淅的声音。我本已享受着照料幸福树的快乐，却未曾想它也在用着自己坚韧的生长，温暖着我的温暖。
　　我常会与女儿讲起那枚鹅蛋的故事，那份温存犹在我心间。而今，幸福树在阳光与露水的滋养下已亭亭如盖矣。在前行的道路上，当我用琼浆向每个生命投以善意的同时，也总能在不经意间感受到生命对我的回响。那是人生道路上的无数个转角，阵阵回响敲击在我的心间。那是我曾经用双手抚摸过的生命，在塑造着我，告诉我要温柔且坚定地拥抱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