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3年04月21日

　　□梁丽红

　　快到宜州时，些许暖阳透过玻璃窗，丝丝缕缕地游荡在我眼眉间，温暖异常。睁开双眼，高速路旁的景色已改变，由绿意深深的田地变成绵延的石山，苍老斑驳的痕迹尽显，似乎是历经了岁月的磨炼后，沉寂地立在路旁，在深邃的蓝天下，与远处石山交相辉映，寂静地聆听风过的声音。这轻快明丽的清澈透明景象，分明是个充满活力的青春女子呢。
　　这是宜州给我的最初印象。
　　下了车，神情还有些恍惚，抬头看到天空是纯净的蓝，侧身便是街道一直延伸，尽头是青黛远山，有雾从山顶缓缓飘出，迷迷蒙蒙地裹挟着山顶，神秘得令人忍不住前往探寻。导游指着那片山说：“那边就是我们明天要去游玩的地方，宜州山山水水的美景尽在那里。”于是，整个晚上，我的心情便也随着导游所指在激荡着。
　　晚餐时分，品过东兰米酒，趁着其他人在闹酒嬉戏，我约了几个同事，避开酒桌上的觥筹交错，去寻幽探胜。天还没有暗下来，街上行人如织，经过宜州公园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歌声。似懂非懂的歌词，和我们常听的刘三姐山歌不一样，这让我们极度好奇，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山歌？一打听，果然，这才是真正的宜州山歌，那里每天都有自发组织的山歌对唱。
　　言者还说：“可惜你们来得不是时候，前几天，这里还搭歌台呢！”心下不由得有些懊恼。
　　“要想听山歌，就到三姐的故居去看看吧，那里的景色很美，到处都是山歌。”好心人又指点我们。刘三姐故居就在下枧河。
　　下枧河的水很清，淡淡的如玉般碧绿，如清水芙蓉的邻家女孩，一颦一笑尽在眼底。沿河茂密生长的翠竹，给下枧河增添了俊秀和妩媚。
　　下枧河上，有多处刘三姐的传说景观，如三姐庙、三姐传歌台。“扁担山”上留有三姐跌落悬崖时掉落的半截扁担，插在岩缝里，历千年而不腐朽。还有一个叫“望妹石”，相传刘三姐掉下山崖后，阿牛哥站在这里痴痴地守望，希望能看到心上人平安归来，后人便把他站的这块石头叫“望妹石”。
　　顺河而下，就到了“流河寨”。船行至寨子前，下船循声望去，迎面而来嘹亮的歌声，壮族独有的芦笙曲乐，在寨子上空蜿蜒缠绵着，一队人马热情高涨，纷纷踏上台阶。高高的寨门上，着壮族盛装的青年男女，手捧酒杯堵住寨门，“三杯不过岗”，唱着欢快的敬酒歌，众人一圈水酒仪式过后，都已飘飘然。
　　三姐生在下枧河
　　下枧就是山歌窝
　　三姐跟河传歌去
　　五湖四海都是歌
　　循着歌声，我们去看了刘三姐和阿牛哥的住处。刘三姐闺房在一幢茅草屋的二楼，与阿牛哥的小屋遥遥相对。
　　房里是竹子做的床，床边有木做的衣柜，上面摆着个红色的笼箱，颜色已剥离得差不多了，露出块块斑驳的底色。旁边有人低低嘟哝了一句：“多像当年我结婚时的箱子啊。”一个女子不禁掩面窃笑。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张爱玲的《更衣记》，当年的张爱玲以她炉火纯青的独特语言，言简意赅地描述中国时装流变，是对时尚的绝妙讥讽。我想象着张爱玲就是这样打开箱笼，翻捡出一件件衣服，于灯火阑珊中黯然比试，在骄阳下翩翩起舞。诚然，穷苦出身的刘三姐，没像张爱玲那样身着绫罗绸缎。可是，在流逝的时光中，所有关于刘三姐的传说，不但没消失，反而热热闹闹地沿着下枧河传唱到华夏大地。
　　出了刘三姐的草屋，旁边的开阔地传来欢快的歌声，不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原来，寨子里的三姐、阿牛哥们在表演竹竿舞、板鞋舞等传统舞蹈。他们边舞边唱，清脆的竹竿碰撞声中，热情好客的三姐和阿牛哥，拉着游客下到表演场地参加互动。最后，还与游客们共同表演“背新娘”。与传统民俗里“背新娘”不同的，是流河寨里背新娘已属“改良品种”，由表演的三姐和阿牛哥们，邀请游客共同参与，节目妙趣横生。
　　下午时分，一行人依依不舍地离开流河寨。船行不远，抬头望去，热情的壮族同胞们还站在高高的寨门前欢唱送行歌。意犹未尽、清脆透亮的歌声萦绕在寨子上空久久不去，余音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