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3年01月02日

　　图①：远眺奇峰镇。

　　图②：基本保存完好的福履门。

　　图③：古城寨的西门。
　　■本报记者胡晓诗 文/摄
　　拥有喀斯特地貌的桂林石山众多，孕育了历史悠久的石堡寨文化。在雁山区柘木镇瓮里村山峦间一个名为梅子嵅的山窝里，就有一处古石寨。古城占地约3.6万平方米，海拔约360米，一直以来就是附近村民避难防御之地。
　　瓮里村地处柘木镇何家村委北部，北接东山村东的群山，西有一瓮口与牛鼻塘村相连，村庄为群山环抱之中，形如瓮中，故名“瓮里村”。村庄最先建在瓮里村南面，坐北朝南，建于何时，并没有文字记载。元代至正四年（1344），已经有寺观建立在瓮里村东边，有一题记刻于寺观前的独立大石头南面，由此可推断，瓮里村建村时间应不晚于这个时间。
　　走在瓮里村，可以发现村里保留的古民居不多，主要原因是居民的外迁和战乱。
　　黄、李两姓在此繁衍生息了上百年。据村中老人介绍，瓮里村的黄、李先祖是表亲关系。因为人口的增加，有部分村民迁出至牛鼻塘村（原村名为兴隆村、兴龙村）。至清代中期的嘉庆前后，瓮里村还有十八户，牛鼻塘有二十四户。是否还有这两姓人家迁出至其他地方，还有待考证。
　　太平天国时期，在攻打广西省城桂林城之前，太平天国起义军在周边屯兵。瓮里村是太平天国义军的军需辎重的秘密保存地。太平天国失败后，村庄曾经遭到报复洗劫，古建筑保留不多。大多为之后在原址上重建的。
　　由瓮里村东行至村后的群山，很快就看到了刻有桂林市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原来，瓮里石寨墙早在2013年年底就公布为市级文保单位，背后的简介上写到：瓮里古石寨是一处清代桂林乡村防御兵匪战乱的山寨遗存。石墙共分为五段，分布于山嵅的西、南、东南、东北、北面。石墙均位于突起的山峰之间的低凹处，用料石和片石垒筑而成。墙面石料较方整，里面多填充片石。瓮里石寨墙是清代桂林乡村防御兵匪战乱的典型构筑物，对研究地方人文历史有一定价值。古寨的五段石墙总长约300米，残高2.3-4米，厚2.5米。每段石墙均开有券拱门洞，其中南段门洞上方书刻有“福履门”三字。
　　继续向山中深入，沿途不时可见树抱石的奇特景观，就在不远处，一棵翠绿的大樟树好似在向来者招手，这里正是通往西面山寨的上山路。向上远眺，隐隐可见古寨墙的模样。村民告诉记者一行人，翻过山坳，不管是向左向右走，都能看到古寨墙。
　　上山的路并不难走，一路都是宽阔的石阶，但不一会儿就爬得气喘吁吁。一路走走歇歇，远处的奇峰镇不知何时就映入了眼帘——只见群峰如犬牙交错，重重叠叠，真可谓“奇峰镇外看奇峰，万点尖峰锁碧空”。见此美景，登山的疲惫也暂时得到了舒缓。
　　斗折蛇行，终于爬上了西寨墙处，坳上的西门早已倒塌，不见了踪影。据桂林市文物局编写的桂林文博研究文集描述，“西寨墙总长约9米，残高2.6～3米，厚2.5米；中间券拱形门洞宽1.4米。”
　　穿西门入内，是一块平整的空地，更像是一个天然的休息驿站。坐在石块上，环顾四周，只见一棵光秃秃的大树与石墙紧紧相依，阵阵微风吹来，也带来了阵阵思绪。
　　稍作休整，由西门下至梅子嵅向右行，是去往福履门的路。嵅内并没有古建筑，只看见村民搭建的一处羊棚。大大小小的山羊站在嶙峋的石山上，不时望着记者一行人。山寨中有一眼古井称“水井头”，是嵅内唯一的水源，古井占地约9平方米，由料石垒砌，主要采集天然山体的渗水。山嵅四周山势险峻，道路崎岖，较远处才是较开阔的地带，还有天然的水源补给，如此易守难攻，当是理想的防御之地。 
　　翻过小坳，穿一小坪，直行不远便见福履门，城垣虽有部分塌陷，但基本保持完整。福履，意即福禄。资料显示，福履门的门洞宽2米，是5个门洞中最宽的，应当是山寨的正门。登上福履门，只见石墙连接起了两侧的石峰，筑成了一道坚固的防御阵地。
　　梅子嵅还有三处城墙，北门、贵基门和大寨门。因行程原因，记者并没有一一到访，根据驴友的攻略，福履门折身返回几步顺路向右上行，来到大寨门，大寨门城墙是五门中最长的一道。过水井头向上登坳是一草坪，过坪右行不足20米是北门，返回草坪沿路右上行到达贵基门。
　　一行人由福履门下山，并无石阶，只能手脚并用，攀萝附木。下山后归途是山间小道，还算平坦。回想来时路，山路如此曲折险阻，寨墙的石头如此之大、如此之方整，这样浩大的工程，古时的劳动人民究竟要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完成？
　　百度地图搜索“瓮里”，瓮里古石寨位于瓮里村东南约800米的山嵅周围，到达村子后可向当地村民问询上山的路。建议穿着登山鞋，带上登山杖。
　　（记者胡晓诗 整理）
　　　　杨二说说
 一遇风云便化龙
　　瓮里村的名字很有乡土气息，第一时间就让人想到了瓮中捉鳖这个成语。
　　倒不是对居于此地的人不敬，而是二哥思维实在跳跃，又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
　　既然叫瓮，那必定是四周山势陡峭，围成一圈，既能阻隔视线，交通也十分不便，以防外人窥探。所以，二哥以为，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古人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首先瓮中低洼处，必定有水塘，要不就是有桂林地区无处不在的地下水。瓮的形状天生就是个上佳的集雨器，桂林湿润多雨的气候，让瓮中的人没有缺水之虞，解决了长期定居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不然，瓮里村往东或者往北，不远处就是漓江，何不沿江而居呢？岸上能耕作，江里有鱼虾，多好啊？细想一下，二哥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文章的。原因吗？江上舟楫来往，太热闹了，易被人发现行踪。比如说往东，就是广西四大圩镇之首的大圩古镇，有上千年的历史，当年孙中山北伐，到桂林设立大本营就是在大圩塘坊码头起岸，并在江边扎台发表演说的。围绕大圩镇落脚生活，显然是要比生活在瓮里村方便的，进京赶考，也有方便的水路可走，怎么都比选在瓮里合理。所以，这里面有很大一种可能，也就是瓮里的先民选择在此落脚，应该是要躲避什么。当然，网上的另一种说法二哥也觉得很有道理：这里曾是屯兵或者屯粮之所。说它是一个军事基地也没错。也因为如此，才会有那么多做工精致的古石寨墙留存下来。
　　三四米高、两米半厚的寨墙，其实基本上就是小城镇的城墙规模，与靖江王城的王家花园外墙不能比，但应付些没有攻城器械的流寇什么的，却也绰绰有余了。这么大的工程，不像是随便的一两家人就能出手的，当有些官府背景。联想到之前记者曾经走访过的位于瓮里村南边的五嵅一家，也有这样的寨墙，也曾被太平军进攻，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古时这一带都是官方的军事基地呢？有少量的驻军，守护着军械和军粮。既然有驻军，长期驻扎，带家属或者就地婚配也属正常。嗯，大抵应该就是这样了。
　　这时候，二哥的脑袋里就想到了林冲曾经驻守的草料场：凛凛严凝雾气昏，空中祥瑞降纷纷。须臾四野难分路，顷刻千山不见痕……百年前，桂林天气寒冷，雪景应该也是常见的。只是当年的瓮里古寨墙上，当太平军环伺在外时，是否也曾有林冲这样的人物呢？
　　无论如何，二哥不是考古专家，这里的各种猜想只不过提供一种可能性而已，二哥真正的意思其实是这样的：选一个好的定居点，对于一个家族的未来发展，是有多么重要。
　　这就像二哥的老爸杨大，当年从湖南的小县城里有机会全家出来时，最终选择了桂林，放弃了成都和武汉。时至今日，二哥和大哥杨一都一直认为，这可能是杨大这一辈子最英明的抉择之一，唯一能与之相比的英明决断，可能就是娶了老妈一事了——不然，这世上也就没了杨一和杨二，兄弟俩就都没了来处。
　　选择桂林这样一个中小城市定居，其中的好处相信无需二哥赘言，是桂林人自然会明白其妙处。这是一个平台的问题吧？就像你从十米跳台跳下去，和从三米跳台跳下去，激起的水花肯定会有很大的区别——你是全红婵的话，另当别论。
　　在这一点上，杨大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比他的祖上要更有眼光。杨大的老家，与老妈的老家是隔壁乡，杨大的祖辈选了那个定居点，不算最好，但也不会很差，起码有大量的耕地，有水塘，有方圆几十里最高大的山脉，山上树木茂盛，水土丰足。但是老妈的老家就略微逊色了，虽然只有十几里之隔，但没有地表水，全靠水井，逢大旱季节，水都吃不上——这些年通了自来水后，情况就好很多了。
　　老妈的老家那个村叫桃冲，与瓮里相比，从文化意义上来看，明显超前好几个身位。桃花坞，桃花冲，桃冲，很浪漫的名字。而且，当地人很客气，讲礼节，据说更老的祖上是山西王氏，跟王羲之同门。怪不得。
　　桃冲旁边有座山，叫封神寨，解放初期的时候，据说山中还有老虎出没。封神寨的最高处，有一圈半人深的战壕，据带路的舅舅说，这是当年狙击日本兵时所用。山是土山，很难见到像桂林这样的石头，只要是山，基本都是石头组成，嶙峋处最耗笔墨。不过，在二哥的印象中，这山已经高的不得了，壮年的时候爬上去，路上都要歇两歇，捋顺了那口气才能顺着土路继续上行。一直以来，封神寨在二哥的印象中，都是山高林密，仙人尽在，云深不知处。
　　再后来，清明回去祭祖，二哥带了台无人机，从五百米的高空以上帝视角看下去，才知道原来这封神寨，也不过就是一小山包而已，和周边的小山包相比，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这件事情给二哥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二哥突然意识到，你所站的高度，真的可能决定了你的认知。
　　现在，无论是桃冲，还是杨大老家的晚辈子弟，基本都出来了，清明或者过年回老家，归来的子侄们看上去绝大多数都过得不错，要好过当年父辈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窘态。这是让大家都感到安慰的事情。瓮里村现在人也少，年轻人也都走出了瓮里，见识到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这也是值得安慰的事情。
　　在二哥看来，这件事情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当人口能自由流动的时候，这个社会的活力才能体现出来。或者也可以这样说：当底层百姓有了向上发展渠道、发展空间的时候，这潭水，才算是走出了活的第一步。
　　真所谓：莫道后辈资历浅，一遇风云便化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