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母亲
■朱君安
桂林晚报
作者：
新闻 时间:2022年04月01日 来源:桂林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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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母亲永远离开了我们。临近清明，独坐窗前，见窗外凋零的茶花，我不由想起家中庭院母亲种的茶花，它还好么？是不是依然叶绿花红？
小时候，我们小村里的孩子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唯一值得期待的是每年“双抢”结束，大人带去十里路外的五通镇，赶圩吃肉米粉，看外面的世界。其他小朋友都欢天喜地，牵着大人的手去赶圩，而我却不愿跟母亲去，怕别人知道她是我母亲。母亲年轻时，嘴和两颊经常不由自主地抖动，以至于五官不像正常人那样协调，像是很狰狞的样子，我觉得母亲很丑。
渐渐长大，我才从父亲嘴里知道，母亲生我时已过四十岁。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为养活我们姐弟四人，母亲还没坐完月子就拖着虚弱的身体去做农活，挣工分，因此落下“头风”病。当时我家特别困难，吃饭穿衣都成问题，所以没有钱及时为母亲医治。母亲的“头风”病不时发作，有时是白天，有时是晚上，经常痛苦不堪，只能用热毛巾敷额头，坐在床头彻夜不眠。
一次，我感到非常好奇，问母亲嘴巴抖动的事。母亲说，生你后就有“头风”疾病，几年后部队官兵到村里义诊，用当时较先进的电针灸治疗，有些效果。但后来因不注意休息疗养，又复发，最后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尽管如此，上中学时，我仍然不让母亲到学校送东西，不想让其他同学知道她是我母亲。
我终于结婚生子了，母亲非常开心。已六十多岁的她，从老家挑了十几只自家养的鸡，步行十多里，到学校给我爱人吃，并为我带小孩。
当时，我带的是毕业班，又当班主任，为了不耽误学生们学习，我从不请假缺课。我能这样，也离不开母亲默默的支持。母亲每天洗衣做饭，照顾我爱人和小孩。现在想来，我之所以在教育岗位上取得点成绩，离不开母亲的辛勤付出。
我儿子小时候和奶奶亲密无间。我母亲抱他时，儿子看奶奶嘴巴和脸部会自己抽动，觉得非常好奇，常抓着奶奶的嘴角进入梦乡。有一次小学生作文比赛，我儿子那篇《我最敬爱的人——奶奶》获得了一等奖。
七十多岁时，母亲身体已大不如前。在接我儿子回家途中，一头疯牛将她撞倒，我儿子说当时奶奶流了好多血，红红的。住院期间，母亲见病房只有我俩，小声说：“我们回去吧，住在医院每天花好多钱。”
我眼睛一湿：“不要说这种话！我还有一个可以为她花钱的母亲，还有机会喊一声妈，我就是幸福的！”随后进来的护士听见这话，眼睛也红了。
时间回到2008年9月4日。早上，我从工作所在地四塘联中赶回家中，母亲已是弥留之际。晚上，母亲胸口又痛了。我抱着她，就像她年轻的时候抱我一样。我抚摸她的胸口，就像小时候她抚摸我一样，想以此减轻她的疼痛。稍微好一点后，母亲说：“我走了，以后不能帮你们了。”我泪如雨下。
母亲一辈子都一心想着别人，就是没想她自己；从不想麻烦别人，包括自己的儿女。想起和母亲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我心绪难平，作诗一首，“待人均善意，教子少严辞。节俭为家计，辛勤作我师……”
母亲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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