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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存高远 抗战救国

——丰子恺与《华大桂声》和《华大滇声》的故事

桂林日报 新闻    时间:2021年05月15日    来源:桂林日报

  外孙女杨朝婴与外孙杨子耘在看外公作画
  《梦江南·嘉兴所见》
  杨子耘 文/供图
  1938年末至1939年初,如火如荼的抗日战争开始进入相持阶段。对于当时一些西迁的高校而言,正面临着一个向何处去的重大抉择。而对于丰子恺来说,这个时间节点也算得上是逃难路上的一个重大转折。
  当时的华中大学(华中师范大学的前身),经历了武汉沦陷,已从武昌迁至广西桂林。华大人秉持艰苦奋斗与抗敌的精神,于1938年11月1日在桂林出版了校刊的“迁桂专号”,定名《华大桂声》。著名哲学家、教育家、校长韦卓民先生为这份刊物题写刊名。1938年底桂林遭日军机轰炸,华大师生又长途跋涉,再次搬迁至云南昆明。途中,师生们爱国热情高涨,积极宣传抗日救国思想,成为西南地区宣传抗日的一支重要力量。到1939年4月25日,《华大桂声》更名为《华大滇声》,重新开始编辑出版。
  丰子恺与华大似没有直接联系,倒是与华大教员林之棠先生联系很密切。林之棠是福建福安人,古典文学史、文字学大家,1920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1926年毕业,1928年考上北大文学研究所国学研究生。1937年被聘为华中大学讲师。林之棠是爱国人士,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在汉口成立时,他由老舍推荐入会并出席大会。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办有会报《抗战文艺》,丰子恺当时也在汉口,他是会报的三十三位编委之一,并题写了报名。林之棠对诗词颇有研究,丰子恺也是酷爱诗词,《华大桂声》第一卷第二期上发表的丰子恺填词与绘画的《梦江南·嘉兴所见》,就题有“赠子棠先生惠鉴”字样。
梦江南·嘉兴所见
  空袭也,炸弹向谁投,怀里娇儿犹索乳,眼前慈母已无头,血乳相和流。
   廿七年八月子恺作于桂林 赠子棠先生惠鉴

  华中大学迁至云南,林之棠随行,而丰子恺也于1939年4月离开他任教的桂林师范学校,到浙江大学继续从事教学工作。也就在这时,林之棠在《华大滇声》上发表了他填写的《赠桂林丰子恺兄调寄陌上花》:

民二十七秋随华中大学迁桂林      
是冬又随迁昆明夜宿于翠湖南路     
生生保育园有感赠桂林丰子恺兄调寄陌上花
林之棠

  依稀梦境,漓江清约已成陈迹。屈指堪惊,时候最难将息。壩陵自古伤离别,况乃水遥山隔。盼匈奴早灭,雾收云散,重寻知识。

  丈夫应杀敌,何当后退?此志无人能解,一片丹心,付与绿窗啼鹢。翠湖昨夜桃花放,又是阳春南国,故人何处也?庭茶开徧,共崇明德。
  
  [注]丰子恺先生在桂林开有书店,铺号“崇德”。

  林之棠这里所说的“漓江清约”,说的就是他在桂林与丰子恺的交往,而“丈夫应杀敌,何当后退?此志无人能解,一片丹心,付与绿窗啼鹢”,指的是当时流行的对于迁校的一种偏激认识。可以看出,林之棠与丰子恺讨论过这个问题。丰子恺曾这样记述:当时桂林师范学校对于迁校之事议论纷纷,有人甚至提出迁校到桂林北面的龙胜深山里,还是几所学校赞成并打算一起同行,如果形势吃紧,甚至还有让学校学员都改组成游击队,投笔从戎举枪杀敌。丰子恺说:“我对此说不敢赞成。我为此新生之桂林师范惋惜。桂林师范在广西各中学中,宗旨最为远大,希望最为丰厚。我被邀初到桂林时,会见校长,即承告‘以艺术兴学’‘以礼乐治校’之旨。此旨实比抗战建国更为高远。”
  丰子恺的“比抗战建国更为高远”的志向,在他1938年11月18日的日记里写得明明白白:“武力侵略,必不能持久。日本迟早必败。我们将来抗战胜利,重新建国的时候,就好比吾人大病初愈,百体疲乏,需要多量的牛奶来营养调理,方能恢复健康。桂师便是一种牛奶,应该把它好好地保藏起来,留给将来,不要在病中当作白开水冲药吃了。”这些观点,一定是得到了林之棠先生的首肯,所以才有《陌上花》中“丈夫应杀敌,何当后退”以及“此志无人能解,一片丹心,付与绿窗啼鹢”之说。
  现在看来,丰子恺先生的观点是正确的,有远见的,在他后来任教的西迁浙江大学,确实为建设祖国培养出了众多栋梁之才。因此可以说,林之棠填词中的“一片丹心”,还是很有人识得的。浙江大学的竺可桢便是其中的一位,竺校长在1941年7月13日的日记中这样记述:“八点半开始举行典礼。余报告,励学生以建国事业大于抗战。谓前次欧洲大战,余适在美国为学生,1917年美国加入欧战,是年哈佛大学毕业生加入海陆空军者90%以上。抗战一年半,640人中,死者180余人,占28%。”接下来,竺校长用程婴救孤的历史故事来强调浙大学生在将来抗战胜利后肩负的建国重任。
  所幸抗战时期西迁的高校都选择了正确的发展道路,丰子恺的八年“流浪汉”生涯,也迎来了喜人的转折——居遵义后转重庆沙坪坝定居,他就是在他的抗建式“沙坪小屋”里,迎来了日本人投降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