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种韭菜
桂林日报
2024年03月30日
□诸葛保满
连续几天的绵绵春雨过后,小院里的那畦韭菜仿佛得到了召唤,争先恐后地钻出地面,绿莹莹、水嫩嫩的,似乎在勾勒《红楼梦》中“一畦春韭绿”的诗情画意,让人感受到了那份扑面而来的暖暖春意。
这畦韭菜是母亲生前种的。那时,房屋刚建成,门前还有一两百平方米的空地。原本,我们想全部硬化了方便活动和堆放杂物。已近八旬的母亲一辈子劳碌惯了,每天不侍弄侍弄土地便浑身不舒服,她央求我们硬化地面的时候留一些空地来种花种菜,让小院多些生气。想想平日里我们做儿女的外出工作忙于事业,没有太多精力关注母亲,再因父亲已逝,大多数时候只有母亲一人在家,不放心她还到野外劳作,能在院子里留个小菜园,让母亲的生活充实些也是好事,硬化地面的时候便特意为母亲保留了“小天地”。有了这个“小天地”,母亲的日常生活便充实而快乐。她在里面栽几簇葱、种一畦韭、植几株蒜、播少许菜籽,间种月季和茶花,每天松土除草、施肥浇水、赏花捉虫,小院变得菜绿花香,生机蓬勃。
每逢春季来临,天气回暖,小院里的韭菜就缓缓地钻出嫩芽,一片叶、两片叶、三片叶……茁壮生长,直至每一根韭菜都丰腴饱满、柔嫩滑润,香气袭人。俗语说“头刀韭菜,鲜黄瓜”,一年里的头茬韭菜积蓄了整个冬天的养分,长出来的叶片肥厚,鲜嫩的韭菜散发出诱人的韭香味,是开春难得的时令鲜品,丰富着春日的餐桌。用韭菜烹饪的美食有“韭菜炒肉丝”“韭菜饺子”“韭菜三鲜汤”等等,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韭菜煮蛋”。因“韭菜”的“韭”与“九”谐音,民间还有称“韭菜煮蛋”为“十样菜”的趣谈。如果有人戏说“一个碗就盛了十样菜”,那碗里就只盛了一份韭菜煮蛋。韭菜煮蛋有两种方法,一种可以将韭菜切成碎末拌在鸡蛋中来一盘香韭煎蛋,另一种可以将韭菜切成段做成韭菜炒蛋。金黄的蛋,嫰碧的韭,芬芳的香,让古籍《礼记》中的“庶人春荐韭,配以卵”的美馔飘香数千年。母亲特别善于分享,奉行“众人吃众人香”主义,每每割韭菜,只留下够自己吃的,其余的便早早就盘算好哪些用来送子女,哪些用来送邻居,让韭香飘到更远的地方。
韭菜是多年生植物,只要有阳光、土地和水,便能生生不息,一茬接着一茬生长。如今,母亲已经逝去,她生前种的那畦韭菜依然绿意盎然,每每有闲,我便会蹲在小院里的菜畦前,沉醉于那屡醉人的韭香,回味浓浓的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