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芹

    杨老太在院子里晒辣椒，红彤彤的辣椒铺在圆簸箕里，中间放上一个黄色圆南瓜，隔天我又去，圆南瓜晒石阶上了，辣椒和玉米又搭配组合字一起。杨老太有心，把玉米摆成了一个五角星，里外都摆上辣椒，黄配红，形成国旗图案，让农家小院蓬荜生辉。夸杨老太是心里住着个画家，她听完呵呵乐，指着屋顶让我看，原来上面摆着柿子，而且还将柿子都摆成了两个大字“丰收”。

    小院这么一摆，立马有了艺术气息，置身其中，心情一下雀跃起来。杨老太打开了话匣子，说早些年，种地全靠一双手，赶上秋收累死个人，她生的都是女儿，地里的重活全指着老杨一人，但即便再累，老杨也会趁休息空当，就地取材，用庄稼“摆”画，有时用地瓜摆几个字，有时用萝卜拼一幅图，有时用玉米摆一个小动物。杨老太吵老杨，弄这些干吗？有那力气还不如坐地头歇歇，老杨说，在大地上摆一幅画也是一种休息呀，既休息身体又休息大脑，干活时看一眼自己的杰作，疲劳就会消除大半。

    杨老太倒没有觉得老杨的画能消除疲劳，倒是那些邻居发现了，都跑过来看，还啧啧称赞老杨有艺术细胞。老杨开心得嘴巴能挂油壶。杨老太也妻以夫荣，嘴上嗔怪“他就是闲的”，心里却乐开了花，一天的疲劳消散了不少。

    后来杨老太也染上了老杨这个习惯，家里做个饭也要摆个花样，即便炖一锅白菜豆腐汤，也要在豆腐汤旁放一小碟萝卜咸菜，萝卜咸菜切成片，摆成凤凰尾的样子，再在上面点缀几棵香菜，馒头切成片摆盘子里，里面掺杂一点儿水果丁，一盘水果馒头大功告成。那时物资匮乏，水果也是稀罕物，家里买一兜苹果还得藏起来，隔几天给孩子们每人分一个，以免控制不住馋虫被孩子们偷吃净了。

    水果摆在盘子里就不同了，一个苹果切丁撒馒头片里，每人夹几块，既安慰了味蕾，又做到了细水长流。杨老太家的餐桌食材不比其他家的丰盛，但饭菜摆出大餐的感觉，吃饭也因摆盘精致而具有了喜悦和期盼。虽然天天白菜豆腐，豆腐白菜，但每天“花样”不同，一家人便多了舌尖上的期盼。

    杨老太越活越有贵族气，从穿衣吃饭到家里的陈设处处透露出生活的精致。杨老太说，人活着就要有精气神，命运给你捅个窟窿，你补上一朵花，老天爷也得为你竖大拇指。

    我们都可以学学杨老太，学会“摆”生活，把平淡日子活成一幅画。